天下名將 第一百四十一章:君臣決裂(3 / 3)

天子劍下,金光和鮮血化成了一直聲威震天的軍隊。靈澈長劍遙指著迅速恢複氣力的君天離,金與血混合的洪流浩浩蕩蕩朝著靖川將軍殺了過去。

這一幕著實震驚到了迅速恢複之中的君天離,當第一個金色虛影殺至之時。他抬手便是寒霜烈火交錯轟擊了出去。

而那金光血影的軍隊並不是中看不中用之輩,君天離五行靈力擋下一片卻又被另一片撕扯得粉碎,他身形淹沒在軍潮之中,隻能用效仿荒雷訣的方式用雷電刺激負荷已重的經脈。

更磅礴的五行之力從他手中排山倒海而出,幾乎瞬息倒旋而動,逆而施為。

這是君天離手中最為自傷也最能傷人的手段。不同屬性的靈力在強行湮滅之時爆發出恐怖的力量。靖川將軍一夫當關,硬生生用滅絕的方式擋下了天子劍下的雄兵。

然而靈澈劍下大軍源源不絕,縱使被君天離殺得支離破碎。頃刻之間新的包圍有蜂擁而至。靖川將軍身上接連被靈兵所創,不由怒喝一聲。

承受著經脈遠超負荷的痛苦,君天離體內的幻力隨著結印而出。原本就以完整形態封印在他體內的幻天四象陣破體而出。迎上了殺威震天的靈軍。

這種純以靈力和力量消耗對戰原本對於君天離來說本是最拿手的事情,可今日靈澈所獲傳承之強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明武帝似乎隻用極少的力量來催動那把金色的劍影,兩人的力量在以一種不對等的方式在慢慢消耗。

再等下去,即使君天離對天地靈氣近乎瘋狂的攫取恐怕也隻會入不敷出落得被生生耗死的下場。此刻幻天四象替他轟開一條靈力破碎紛飛的道路,他把最後的賭注壓在了最後的爆發之上。

手中靈槍再度彙聚,君天離飛速轉化著手中五行。又是那恐怖的五行相生相逆,那陰陽交彙的太極凝聚槍尖一點。

即使從未見過君天離這一招的靈澈都感受到了那槍尖之上恐怖至極的毀滅味道。這股味道讓他的臉色寒得更勝。

在他天子劍揮舞之劍,血影和金光的大軍從聖獸阻攔之下不計代價的衝君天離而去。

而此時的靖川將軍不管不顧,他背後雷光閃動,正是荒雷訣刺激身法的秘術。十成功力全用於突襲,縱使那靈軍密密麻麻,須臾之間便在他的長槍之下撕裂粉碎。

身形如電的持槍者飛快突破封鎖來到了明武帝麵前,靈澈毫不留情的舉劍相迎。劍鋒與槍尖相對,有了第一次的實質接觸。

沒人能說得清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幕,兩道並非實質的兵鋒每一次劇烈撞擊都伴隨著周遭數寸的空間崩裂。這種崩裂周而複始,每一次都傳來恐怖的撕扯力。

就在這撕扯之力下,激戰中的兩人無疑是首當其衝。再強的肉體也擋不住這比刀劍更凶猛的力量,不過短短十餘個回合,兩人肩背之上皆有血肉破碎,全然被破開的空間吞噬。

這樣的戰鬥不論是靈軍還是幻天四象都失去了靠近的機會,兩人幾乎同時撤去了覆蓋戰場的布陣手段。隻是默然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也不知道兩人究竟如何忍住了身上恐怖傷口傳來的痛楚,隻看到他們眼中的隻有越來越多死一般的冷漠。

這個世界上或許任何一個人提起明武帝軒轅靈澈和靖川將軍君天離都隻會有崇敬之色,就算是他們的敵人,對於這兩個人的組合都會有著深深的忌憚。

在世人眼中他們曾是蒼歧並肩而起最為傑出的少年,而此刻…卻像是宿命中必然不能共存的敵手。

碧血長槍,昨日少年。昨日並起危牆,卻終成了恩斷義絕。

這恐怕是後世史書都難以描繪的故事。

而此時,兩個用血腥方式顫抖的兩人都因為失血而緩下了動作。君天離手中的槍已經肢解斷裂,而靈澈那把金光閃耀的劍影也展現出從未有過的黯淡。

他們更像是兩個都不願意認輸的人,倔強地不肯先停下戰鬥的動作。可是失血過多的眩暈感終於在精神鬆懈的一刻淹沒而來,兩個人手中的武器幾乎同時消失不見。

就在這一刻,終究是屢屢受過重傷的君天離意誌上更勝了一籌。他卯足力氣一個箭步衝向了分神的靈澈,抬手便是一拳擊在了他的麵頰。

“這是替沈鳶打的!”

軒轅靈澈被一拳擊得搖搖欲墜,沒有了空間破碎的撕扯,他渾身的血順著破碎不堪的皇袍涔涔流下。同樣身為血人的君天離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依舊又一拳把明武帝打翻在了地上。

“這…是替吳駿大哥打的!”

倒地的明武帝手奮力撐著地麵,他抬起頭來,麵色平靜得可怕。就像是從來不曾憤怒於有人會在他麵前粗魯的給他一拳。

君天離又是一拳打過來,再是第二拳,第三拳。他口中念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有明武帝認識的,也有他從未耳聞過的小人物。

每一拳下去,靖川將軍的目光都變得更加沉重。

他忽然顫抖起來,從拳頭到周身。每一寸都有著比血肉破碎更難受的痛苦。

他望著眼前這個已經渾身是血卻一次又一次抬頭的帝王,原本隻有恨意的眼中竟是掉下了一滴淚水。

“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死在我手上的…”

他斷斷續續說道,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自始至終,他都想從靈澈的口中聽到一個能夠讓他心安的答案,可是到了眼下這般地步。那雙曾經讓他充滿信賴的眼睛裏隻有如萬古長夜一般的沉靜。

“你就不能…不能…說一聲道歉麼…”君天離放下了拳頭無力坐倒在地上,他眼中的痛苦無人能見。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說一句愧疚的話…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逼我。”

靖川將軍仰天道,他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縱橫,混雜著臉上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靈澈的血落在漆黑的焦土之上。

一連四個為什麼,君天離肺腑之中所有的質問紮進了黑漆漆的焦土裏。同樣癱倒在地上的靈澈咳了幾口血,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樣的沉默比任何話都要讓君天離絕望,他等待了許久,終於仰天大笑起來。

滿臉淚水的他笑得如此瘋癲,笑得如此冰冷。就像腳下荒蕪一片的土地,沒有一絲可以再度耕耘情感的餘地。

他終於明白這世間沒有那麼多的苦衷,沒有所謂的有苦難言。有的隻是一條大道注定殊途,隻有逝水南歸,不可逆流。

君天離強迫自己站起了身,他從身上破損的腰帶裏掏出了一顆已經分不清形狀東西。

那東西丟在了地上明武帝的身旁,君天離一邊大笑著蹣跚離去。他行走的方向和來時背道而馳,一些妄想努力在他腦海中被努力磨滅。

最後一刻他還想過會不會有冰釋前嫌並肩而歸的結局,而能夠和他同歸之人的表現確實這樣殘酷。

從此以後…世間道路依舊萬千…卻再也沒有一條能讓他們並肩而行。

一陣疾風掠過,吹散了漸行漸遠的仰天大笑。地上躺著的明武帝忽然側身看了一眼被離去之人隨手丟下的東西。漆黑的焦土上有一顆已經變形的紫色藥丸,散發出讓人舒坦的香氣。

靈澈用盡所有的力氣測過了身,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用手指輕輕觸摸著那顆藥丸,忽地,他茫然笑了笑,含糊地話語從他血水含糊地嘴裏念出。

他覺得自己念得很大聲,因為從今往後都不會有人聽到。

從今往後…他依舊要奮然獨行,走一條本來就應該孤獨的大道。

正所謂。

覽蒼山,盡道英雄誌。

渺層雲,誰問少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