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痛苦喘息著,幾乎欲裂的眼球突然迸發出極強的求生欲。

“女俠饒命,不…不是來…來聊規…規矩的嗎?怎得…動…動起手了?”

顧妙音思忖了片刻,覺得這胖雷公說的也有些道理,收了點力氣,“不是你們說豫章的規矩以武為尊,我不動手你怎麼知道誰為尊?”

雷烈大喘一口氣,急忙道,“你為尊!不用動手!我現在就宣布,你為尊!”

顧妙音晃了晃手裏的骨鞭,“那規矩?”

雷烈,“瞧您說的,那自然是您的規矩就是規矩。”

顧妙音瞥了雷烈一眼,淡淡收了骨鞭,“早這樣不是挺好?浪費一頓鞭。”

待脖子上的桎梏撤去,雷烈才總算完全鬆下一口氣,見顧妙音一臉好奇打量道場,他立馬狗腿迎上前,“女俠,您要看上什麼盡管拿,或者您報個名號我立馬讓人給您送去。”

顧妙音嫌棄地擺了擺手,“破銅爛鐵有什麼好拿的?”

雷烈會意,乖覺地小聲說道,“是是是,這些刀槍棍棒怎麼配得上女俠的氣質,屋裏還有,要不進屋挑?”

“……”顧妙音一時有些無語,這胖子真當她是打劫來的?不過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確實不好當眾談,念此,她也沒有推辭,順著雷烈恭迎的方向進了屋。

雷烈隨手抓住身邊一個小弟,“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貴客備茶水?”

小弟一臉懵逼,咱們道場什麼時候待客用茶了?正欲問清楚,雷烈已經屁顛跟上前頭領路了。

*

“女俠請上座。”

顧妙音剛一跨入內堂,腳步微微一頓。

這內堂比起外麵光鮮亮麗的道場實在是不夠看。寒冬臘月,窗紗還隻糊了一層粗紙,正堂的八把椅子,看著那漆麵就知道許多年沒有換了,整個屋內唯一的飾品就是主案台麵上一艘落滿灰塵的木船雕。

“什麼味兒?”顧妙音偏頭,才發現角落旁杵著一隻火盆,裏麵正燒的粗炭,這股嗆人的味道正是來源於此。

雷烈愣了愣,立馬粗聲朝門外喊道,“趕緊的,把這晦氣玩意兒端出去,弄些上好的銀絲碳來。”吼完之後立馬又換上討好的嘴臉解釋道,“讓女俠見笑了,我平日裏斂的錢財都拿去擴充道場了,這屋裏也就稍微寒磣了點。”

顧妙音瞥了雷烈一眼,“難怪集合那麼多人在道場等著我,原來那是你的門麵。”

雷烈尷尬地笑了笑,別提了,現在臉都已經丟盡了,還有什麼麵兒?

顧妙音將他眼裏那一絲羞惱看在眼裏,卻並未點破,挑了把看上去最結實的椅子坐了下來。

雷烈眼神微頓,小心跟上前請教道,“不知女俠路過豫章,大駕光臨寒舍有何賜教?”

這話問得巧,既來黑市必是遇上麻煩了,雷烈此刻已經猜到了顧妙音一開始就是衝著他來的,但他並未點破,問得也含蓄。

顧妙音略有興趣的打量眼前這個胖墩,能坐上黑市蛇頭位置的人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雷烈明顯比尋常人更會審時度勢,再加上他性格凶狠中帶著敦厚,敦厚中又透著狡黠,三副麵孔自由切換毫無違和,也勉強算個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