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瑜剛從後山下來,便遇見了小慧覺。
小和尚眼眶微紅,見了季懷瑜才勉強打起了精神。
“季師弟,你要回去了嗎?”
“小師父怎麼了?”
慧覺平日裏對季懷瑜甚是親昵,眼下見他一個人躲在樹下偷偷掉眼淚,季懷瑜不免關心了一句。
小和尚癟了癟嘴,一把抱住季懷瑜的腰身,帶著哭腔說道,“是師父。我方才聽見師父在與大師兄交待安業寺的事宜……我擔心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我原想著把邪祟趕走師父便能好起來,可……”
季懷瑜抬手摸了摸慧覺的頭,“既然擔心了渡大師,為何不去當麵問清楚?”
慧覺搖頭,“我方才聽師父跟大師兄說,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我太小定性不穩,他還讓大師兄日後多照拂我。師父還說,若是以後我想通不做佛門中人,便讓大師兄替我做主。”
“我不敢去問,我不敢問他老人家為何是大師兄做主?為何他不替我做主?”
“季師弟,我太小了,師父已經老了,他等不到我長大了。”
“我好怕,好怕……”
季懷瑜低垂著眉眼,輕輕拍著慧覺的後背,他自然能懂小孩兒說的怕是什麼?
他沉默了許久,輕聲道,“別怕,我去替你問問。”
*
了渡與大弟子慧機談完便一直在禪房內靜坐。
他手中一直撥弄著佛珠,嘴裏的經文一刻未停。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溫潤如水的清音。
“了渡大師,弟子有惑,望大師指點迷津。”
“啪——”
撥動佛珠的大拇指立馬頓住,了渡慢慢睜眼,掀眸便與眼前屋內香案上供著的一尊佛像四目相對。
“……”
沉默半晌,他緩緩起身,褪去肩上袈裟,隻著素衣袍服上前打開禪門。
“阿彌陀佛,季施主。”
自從兩年前季懷瑜做出菩提佛謁,他便成了了渡默許的門中人,隻是他對佛道並不感興趣,這兩年除了禮數上的拜見,其餘時間季懷瑜幾乎都不會打擾了渡。
如今日這般上門問道,也是這兩年以來的頭一回。
“打擾大師清修,弟子罪過。”
了渡雙手合十,眉眼深睿,“季施主無須多禮,你來此處一切皆有緣法。”
季懷瑜雙手合十,作佛禮,“弟子年幼時,家宅被惡人侵占致使我與母親顛沛流離相依為命。母親隻有我一子,愛重我逾過自己的性命。清苦人家幼子早慧,一日母親病重,我不得不背起藥婁去險壁深林采藥。”
“山路崎嶇,我年幼腳力不夠,一不小心便掉進了林中陷阱。”
“彼時,山中猛虎嗅氣味而來,欲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