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佛誕日。
每年這個時候,安業寺的僧人們都會忙的暈頭轉向,因為京安城裏貴人們的女眷大多都會聚遊於此,祈福還願。
今年寺中廂房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被那些貴人們定下了,眼看佛誕日將近,這些貴人領著家中小娘子陸陸續續出了京。
如今恰逢清明時節,春雨紛紛,大地萬物開始複蘇。
貴人們車載飄香,將京安通往安業寺的那一條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顧家因著女君盧氏身體抱恙,此次出行便交由大顧氏全權負責。
大顧氏眼看她們的馬車卡在半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便一連打發了身邊的兩個婆子去前麵探消息。
“大嫂,這是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怎麼不動了?”
大顧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探身掀開轎簾,麵上一派和氣,“已經讓婆子去問了,弟妹稍安勿躁。”
小顧氏抿嘴笑了笑。
顧清清因著是未嫁女不好拋頭露麵,便端坐在轎內與小顧氏見禮,“伯娘好。”
小顧氏點了點頭,“清清,你若是轎子裏待得乏了不妨去找雅雅玩,你們小姐妹自有說不完的話,那孩子對著我半天都蹦不出一句話。”
顧清清看了看自家母親微微抿直的嘴角,乖巧道,“阿娘久坐不得,清清還是留在此處照顧阿娘,待到了寺中我再去找雅兒。”
小顧氏自不會為難小輩,聽後也並未勉強,反是將顧清清一頓誇。
沒多久,前頭探消息的婆子便回來了。
“夫人,前頭圍滿了禁軍,說是近日安業縣發現了賊人蹤跡,未免賊人渾水摸魚,今日路過的車馬一概要搜查。”
賊人?!
大小顧氏臉色一白!
小顧氏心驚肉跳拍著胸脯,“阿彌陀佛,什麼賊人敢在佛祖腳下作孽?也不怕遭報應?”
大顧氏一直瞧不慣小顧氏做作之極的情態,忍不住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卻不得不維持妯娌和睦。
“既是賊人哪還管什麼佛祖?”說罷她又轉頭看向回話的老婆子,“便是搜查也不該耽誤這麼久,怎得這馬車一直不見行?”
婆子左右看了看,上前壓低了聲音回道,“聽聞文靖公府的崔家女君不許禁軍搜轎,在前頭鬧了起來。”
大小顧氏對視一眼,那位崔家老太君可不是一般顯貴,她與君上的皇祖母是睡過一張榻的手帕巾,聽聞當年老太後薨世時還特意叮囑司馬後代要善待這位老姐妹。
崔家與王謝並列三公,崔家女兒與司馬家的公主一直交好,因著這份緣由崔家女一直是京安貴女中的佼佼者。今日入寺想必那幾位名動京安的嫡娘子都在轎輦內,崔家這位女君自然是要護住的。
正當兩人各有心思,大顧氏身邊的打探消息的另一個婆子手腳麻利地跑了回來。
大顧氏瞧著她臉色發白,嘴角一直在抖,蹙眉道,“這是怎麼了?”
那婆子吞了吞口水,手腳還在哆嗦,“禁軍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