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瑜沉睡的側臉,一半透在光裏,一半隱在陰影處,葳蕤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沿著眼瞼的形狀彎成了一道月牙,白淨的臉上除了鼻尖那一點黑痣幾乎沒有任何瑕疵。
顧妙音站在離床榻很遠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被鼻尖那一點吸引了,之前就覺得這黑痣簡直是色欲之象,如今烈火纏身再看,這根本就是欲念的魔掌。
這鼻尖痣忽然好像一張不斷張開的網,勾引著人性的惡念。反正神明已有汙點,不如誘神將他再染黑些……
“?”
她這是在想什麼?!
“啪——”
顧妙音回過神,像被踩著尾巴的貓,突然炸毛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畜生!”
巴掌聲落,屋裏燭火跳了跳。
不過就是打量了幾眼,方才好不容易壓住的欲火一下又被點燃了。感覺到身體裏好似有藤蔓纏繞,顧妙音閉眼扶額,幹脆眼不見為淨。
但好像也不管用了,季懷瑜平穩的吐息聲忽然被放大了一百倍,像極了一隻隻掛著魚餌的鉤等著釣她。
“……”
“狗東西!上哪找的這種邪藥,等這劫過來了非得回去打死他不可。”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識越來越不受控製,顧妙音嗚咽了一聲,指尖抓著屏風邊緣,慢慢向門口挪去。
不行不行,不能再待在這了,小郎君一晚上不看著不會死,但要她看一晚上她會死。
“仙仙……”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
顧妙音頓時腰身一軟,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了一般癱軟在地,她靜默了幾秒,眼角抽搐向身後看去。
季懷瑜半撐著身子,眉眼溫柔看著她。
“你……你醒了?”眼前這一幕差點沒讓她哭了出來。
季懷瑜點頭,唇邊都是笑意,“你擔心我?”
顧妙音一臉複雜,想搖頭但又覺得他現在的處境的確需要擔心一下便又點了點頭。
季懷瑜眼裏的笑容更深了,“你怎麼坐在地上?”說著便要下床扶她,可他剛動便感覺腿腳發麻又跌坐了回去。
這三天他的經脈全開,內息已經自主運行了幾個小周天,一時麻痹也在情理之中。顧妙音看破不說破,勉強笑了笑慢慢爬起身。
季懷瑜見她站在一丈之外動都不動,眼裏的笑容黯淡了不少,“仙仙,我腿疼。”
“!”顧妙音眼皮挑了挑,嗓子有些發幹,“我…我去找季大娘。”
季懷瑜皺眉,有些委屈看著她,“這麼晚了若是讓阿娘知道她定會擔心的,你替我看看?”
不管是誰都無法拒絕一位強大到無所不能卻願意為你卸下神光的神明。
“唉~”顧妙音長歎了一聲,認命般走向他,虎著臉,“伸手。”
季懷瑜慢慢伸出手,他的胳膊比尋常女子還白,卻沒有想象中的孱弱,青筋微微突起莫名有些色氣。
“……”顧妙音顫抖著指尖搭上腕間的脈搏,心脈跳動的瞬間差點沒把她送走。
“脈象沒事,估計是躺久了一時不適應,過會兒就好了。”說完她拔腿就跑。
“仙仙。”季懷瑜抬手抓著她的袖擺,輕輕一拽將人拉回榻上,“我肚子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