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君令,三人一刻不敢耽誤,連忙起身告退。

侍琴一直守在寢殿外,待見夏侯等人魚貫而出,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君王傳召,遲疑了片刻輕輕叩了叩門框,柔聲道:“君上?侍琴可以進來嗎?”

“進。”

侍琴長舒了一口氣,端著安神湯輕步踏入殿內,她先偷看了司馬昱一眼,見他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麼,便大著膽子端著湯盅上前。

“君上,月大人說您憂思過重需得多休息,這是月大人交待的安神湯,您趁熱喝點?”

司馬昱緩緩抬眸,眼珠在侍琴臉上打量了一圈。

侍琴頓時感覺心漏一拍,故作嬌羞低下頭,“君上~”

司馬昱接過安神湯,神色平靜,“你還記得你是何時跟著孤的嗎?”

侍琴眼神略有怔忡,抬眸看向司馬昱,“蒙君上不棄,奴婢十歲就跟著君上了。”

“十歲?都這麼久了?”司馬昱思索了片刻,將手中安神湯遞給她,“孤不喝,你替孤喝了。”

侍琴愣了愣,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連忙雙手接過安神湯一飲而盡。

司馬昱站起身,低頭朝她笑了笑,“好久不曾聽你撫琴了。”

侍琴臉色欣喜,捧著碗跪地拜道,“君上稍等,奴婢這就去取琴。”

司馬昱點了點頭,“去吧,孤等你。”

錦州府郡的寢殿就那麼大,君王剛醒便邀侍琴撫琴的消息一下就傳遍了小院,後院的侍女都是京安王都出來的,君王俊朗,誰不想能得一日嬌寵?如今被侍琴占了先機,整個小院就跟打翻了醋壇子似的,羨的羨,妒的妒,沒一個好臉色。

尤其是侍香,往日君上聽曲總會讓她調香,今日卻獨獨隻召見了侍琴,若說那賤人沒使手段誰信?

侍香恨得牙癢癢,回頭便看見虞星兒一臉落寞望著寢殿的方向。

原本自己心有怨憤,但見有人比她更不好過侍香一下又覺得氣順了。

“瞧見沒?平日裏端著架子讓我們少做春秋夢,實則她不知比我們浪蕩多少?君上才醒就敢勾搭主子媚寵,你當她是好人?人家手段多著呢。”

虞星兒不語,轉頭入了回廊。

“呸!”侍香對著虞星兒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長的好看有什麼用,賤蹄子!”

*

再說顧妙音那邊。

那晚她沿著血跡追出樹林便發現有兩道逃離線索,思忖再三,她召來仙山鸝鳥探路。

早在她決定送蘭姬和季懷瑜出城時便在他們身上撒了仙山獨有的藥粉,為的就是防止突生變故尋不見人影。

兩隻小鸝鳥分別在不同的路口盤旋。

司馬昱的目標是她,為了逼她就範他一定會想對會蘭姬出手。

顧妙音思忖了片刻,選擇了蘭姬的方向。

*

萬陀峰一處峽穀。

穀內有一條河,河麵不大,卻是穀中上百口居民的生命之源。河前有一片空地,上麵高高低低建著圓形廬舍,再遠一些的山丘上有幾座坍弛的高塔。

那塔也呈圓型,近似葫蘆,敷著厚厚的夯土,最頂上還掛著寫著佛謁的紅綢,這些塔身壘在厚厚的黃土上,塔前點著三柱神明香,夕陽西下莊嚴又聖潔。

季懷瑜坐在山丘上,望著遠處與夢境重合的塔身,心中平靜無痕。

他一直都知道宿命會以不可逆轉的方式出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