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合！
季懷瑜一步當前，繞過江奉和妄語，將自己暴露在修合麵前，“江護衛，勞煩你帶著我阿娘往前殺出去。”
峽穀後是與世無爭的百姓，若他們退隻會牽連無辜。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江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季懷瑜用力推了他一把，“走！”
“殺！”
山匪的叫囂聲響遍整個山穀。
修合眼瞳詭異地扭轉，直勾勾盯著季懷瑜的下腹，殺字一出，老道拂塵化刃直逼季懷瑜。
“大膽邪祟，竟敢逆天！！”
恰是這時，一聲怒喝襲罡風而來。
“叮——”
火花四濺，拂塵與銅缽相撞，黃土濺起萬丈硝煙，罡風震地，修合與禪機各退三步。
修合白眉緊蹙，眼中的六瞳殺機畢現，“你已是強弩之末，便是佛宗降世也救不了你。”
“快！大夥快！保護佛子，我們跟他們拚了！”
修合話音剛落，峽穀另一邊衝出上百名手拿鐵鏟、鋤禾的百姓。
“保護佛子，佛道不朽！”
季懷瑜眉目怔然，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燃著死誌從他身邊咆哮而過，這裏麵還有半大的孩子，他拿的是一把玩耍的木劍……
別去！
你們都別去！
他想攔住他們，卻隻能絕望閉上眼，因為他知道攔不住……
這些人世代守著佛塔而生，他們有著堅不可摧的信仰，敬佛之心尤甚性命之憂。在信仰麵前，即便他們是最渺小的存在，也不能阻止他們向心中神明獻祭。
忽然，他感覺手心傳來一絲溫暖。
妄語望著他的眼睛，稚氣的臉上滿是決然，“佛子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跟我來。”
小和尚拉著他往峽穀裏跑，峽穀裏的人不斷往外跑。
季懷瑜茫然看著山丘之上的幾座高塔，夢境裏的屍山遍野一幀一幀閃過腦海，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修合。
若是他死能免一場屠戮，那又何懼生死？！
小和尚眼見拽不動他，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佛子大人，快走！”
不遠處，馬堂見季懷瑜神情恍惚，貓著身子躲在紛爭的人群裏，眼見時機到來揮著斬馬刀向他砍去。
天子有令，誰能拿下季懷瑜的腦袋，賞萬戶侯。
馬堂眼露猙獰，咧著嘴角大聲幽幽道，“小子，受死！”
“阿瑜！快跑！”
季懷瑜聽見人群裏有母親的呼喚，循聲望去，沉然如淵的心池頓時結了冰。
季母在他一丈之外，他們之間隔著無數紛爭打鬥，她正麵向著他，一把斬馬刀刺穿了她整個胸膛。
“阿娘？”季懷瑜喃喃喚了一聲。
江奉身影一閃，執劍刺向馬堂，馬堂抽刀，鮮血灑了一地。
季母眼眸黯了幾分，重重撲倒在地，黃土飛揚，她迷迷糊糊看見她的孩兒衝進了刀光劍影，不顧一切奔向她。
她想抬手讓他走，但已經沒有力氣了。
“阿娘！！”季懷瑜不知所措抱起季母，他向來溫柔堅定，此刻卻哭得像個犯錯的孩子，“阿娘！！”
“別哭。”
季母眼神恍惚，抬手想替他拭淚卻怎麼都摸不到他的臉，季懷瑜捧住她的手貼在臉頰。
終於摸到了孩子的臉，季母欣慰地笑了笑，大拇指輕輕刮著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