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安德猛地推開了盧平的房門。
盧平立刻被門打開的響聲驚醒了,條件反射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澤安德安靜地站在那兒。
他沒有打開走廊或者房間裏的燈。隻有身後窗戶照進來的月光,昏暗地把澤安德的影子投進房間。
盧平從床上坐起來,鐵鏈發出一些聲響。他遲疑著問:“小主人,您這是……?”
“萊姆斯·盧平。”澤安德輕聲說,“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鳳凰社的臥底?”
澤安德的魔力安靜地溢了出來,充滿了整個房間,帶著一絲無形的壓迫。
盧平繃緊了神經。他不明白澤安德為什麼突然又提起了這個。
在澤安德出門的這段時間裏,絕對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盧平想。
但澤安德逆著光,看不清楚表情。
盧平沒辦法從澤安德的表情裏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我曾經是,小主人。”盧平斟酌著用詞道,“但我現在不再是了,我隻會為您和主人做事。”
澤安德在原地安靜地站了幾秒。
然後他突然逼近了盧平,拽緊了盧平脖子上的鐵鏈。
“不要再為鳳凰社做事了,好不好?”澤安德慢慢地說,聲音有些飄忽,“答應我,至少現在,不要再和黑魔王作對了,好不好?”
盧平感覺澤安德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難道是黑魔王做了什麼?
“當然。”盧平小心地說,“能為黑魔王服務是我的榮幸。”
“如果你想要繼續當臥底……”澤安德完全忽視了盧平的回答,自顧自般說道,“你會死的。沒錯,你會死的……”
這句話本來應該會像一句恐嚇。尤其是配合著澤安德把鐵鏈越拉越緊的手。
但這回盧平聽出澤安德哪不對勁了。
澤安德的聲音裏似乎逐漸帶上了一絲哭腔。
盧平哪裏見識過澤安德這副樣子!
在盧平的印象中,澤安德幾乎一直是鎮定沉穩的樣子,隻偶爾才露出一些符合年齡的活潑,情緒不好的時候也收斂得很好。
現在,澤安德卻幾乎是情緒爆發了。
什麼情況能夠讓黑魔王的孩子這麼失態呢?
而且,有莫名的不安讓盧平忍不住等待著澤安德繼續說些什麼。
“我不想再看到有誰死在我麵前了……”澤安德的聲音輕得像是在喃喃自語。他慢慢鬆開了鐵鏈。
有人死了。
誰死了?盧平驚疑不定地想。他被隔離在這處地方,完全失去和外界的聯係。想要知道一點鳳凰社相關的消息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誰會是那個死者。
而且,盧平不安的感覺越發嚴重了。
澤安德沒有繼續說話。
“小主人?”盧平謹慎地喚道。
“不要叫我小主人!”澤安德反應非常劇烈地說。
像是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盧平身上,澤安德聲音還有些發抖地對盧平說道:“我要給你打下烙印。對,聽我的話,有我的標記。這樣你就不用死了。對……”
澤安德突然轉身,離開了房間。
盧平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把燈按開了。
澤安德重新出現在房間門口。
燈光下,盧平立刻就注意到來澤安德的狀態有多麼的不對勁。
澤安德臉色蒼白得要命,眼圈有些紅。他麵無表情,眼睛裏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像是剛剛去洗了把臉,他臉上濕著,鬢角處的發絲還沾著水。有幾顆小水珠掛在他的睫毛上,顯得他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注意到了盧平不自覺投來的視線,澤安德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臉,蹭掉了上麵還沾著的水。
“啊,這個啊……我洗了把臉。”澤安德看起來不甚在意地說,“我想清醒一點。這回可不能再失誤了……”
澤安德拿出了一個玉石印章,然後詭異地看著印章沉默了一會兒。
盧平認得那個印章。澤安德最近都在鼓搗這個東西。這應該是澤安德尋找出來的新的烙印方式。
“好像……我其實不需要在意用不用這個方式來了。”澤安德輕聲說,“但已經做好了,那還是用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