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斯多對曆史文物處於一種又愛又恨的情感。
他們帶來的信息超量所導致的身體上的疼痛是逐步增長的,為防止大腦宕機,克莉斯多必須將他們進行濃縮整合。
要做到“信息整合”就要放棄現實清醒,進入曆史、瀏覽信息,最終看清曆史走向。
簡而言之,她需要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經曆、去了解,曆史文物裏所承載的故事。
紫藤花串依墜在枝尖,隨風搖擺,淡雅的清香散漫在一個角落,光滑潔淨的木板排列整齊地羅列在腳下,半開的紙門上是雕刻精美的圖案。
這是一個非常具有大正時期風格的房屋。克莉斯多一邊觀察一邊想著。
在曆史故事裏能夠擁有普通人一樣的正常雙眼,或許是她在這少有的慰籍。
“快住手!”門外的喧鬧聲猛地放大。
“好熟悉的聲音。”克莉斯多喃喃自語著走出和室。
外廊上,箱子裏站著帶著口枷的少女,她麵前的青年臉上和身上都帶著新陳交替的裂口疤痕,手裏是自己劃開傷口,麵上有著凶狠不爽的表情。
庭院裏半跪著八位外貌各有特色的人,還有一位額角有著火一般印記的少年被束縛住趴在地上。
在這之中的黑發男人,猶如主帥般始終優雅淡定地跪坐在廊簷下,背影消瘦卻意外地顯得堅定。
“彌豆子!”趴著的少年不知何時掙脫繩子,突然奔近依扶在木板上。
走出箱子的少女聽到少年的呼喚,臉上本在強忍痛苦的青筋變本加厲地暴起,最後還是“哼”的一聲,將汗如雨下的臉頰撇開,不再看麵前那個凶巴巴的青年。
“發生什麼事了?”
一聲沁人心脾的溫柔音調響起,令克莉斯多不由得眼前一亮。
“1\/F波動,親耳聽到這種仿若擁有魔力的聲音,真是不可思議……”
克莉斯多好奇地走到男人正麵觀察,這位身披淺櫻色和服的男人本該秀麗的臉上竟大半都布滿了可怖的如同詛咒的瘢痕,就連雙眼也無法幸免地失去作用,變得黯然無光。
見此,克莉斯多沒有表現出可憐對方的心情,反倒是更加佩服這位家主的意誌力。
“真是強大的信念啊……”
“女鬼沒有嗜血,而是主動扭開了頭。”身旁的雙胞胎女孩開口為父親描述:“盡管被不死川大人連刺了三刀,眼前還懸著正在流血的手臂,她也沒有咬人。”
男人半睜眼,淺笑道:“如此一來,彌豆子不會襲擊人類一說,就算得到證實了。”
在場眾人聽到此話,神態皆異,然沒有人提出質疑。
“炭治郎,”男人啟齒柔聲道:“即便如此,隊內想必也仍然有人對你妹妹的身份無法釋懷吧……”
聽此,趴扶在木板旁的少年後退低頭俯身於地。
“必須證明給他們看,”男人聲音裏帶著鳴啼的振奮感:“讓他們知道,你和彌豆子都將作為鬼殺隊的成員奮勇殺敵,並為組織做出貢獻。”
“設法擊敗十二鬼月吧,隻有做到了這一點,你的發言才會更有分量,同時也將進一步得到大家的認可。”
“我……”少年猛地抬頭,赤色如火的眼瞳裏滿是堅定的信念:“我會與彌豆子一起打敗鬼舞辻無慘!我們兄妹一定會親手,揮刀斬斷這條悲傷的鎖鏈!”
男人溫柔地笑著:“現在的炭治郎還沒有那個實力,所以還是先從十二鬼月開始吧。”
少年羞赧得紅了臉:“是。”
“在場的鬼殺隊[九柱],每位都有著萬中無一的超絕實力。他們日夜嚴苛訓練自己,多次在戰鬥中從鬼門關前路過,更親手擊敗過十二鬼月的成員。”
“正因為如此,[柱]才能享受比其他階級更加優厚的待遇。”
“所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措辭才行,明白了嗎,炭治郎?”
“遵,遵命。”
“再就是實彌,小芭內……不能總是欺負年紀和階級在自己之下的孩子。”
“遵命。”凶惡麵孔的青年半跪著低下頭。
“炭治郎兄妹一事到此結束,你們先退下吧。也該開始進行這一屆的[九柱會議]了。”
沙礫般的光點忽然穿越雲層,掠過克莉斯多的眼瞼,慢慢聚集碰撞。
周圍的影像和聲音變得模糊不清,這意味著信息正在開始整合中。
等到克莉斯多重新恢複五感後,周圍的環境仍是那個古老的房屋內,隻是外麵那些充滿幹勁的少男少女們已不見蹤影,剩下病弱的黑發男人半靠在榻上。
“會議結束了嗎……”克莉斯多有些不確定現在的時間。
“已經結束了。”意料之外的聲音響起。
克莉斯多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半躺在榻上、麵布瘢痕的男人,無法確定剛才是否是他在說話。
男人雖確實看不見她的模樣,卻好像能聽見她心中所想,他微笑道:“是我在和你說話……”
“你為什麼……會感知到我的存在?”這種情況應當是不可能的。
克莉斯多也不是初次使用“信息整合”進入曆史了,但她從始至終不過是以一位“看客”的身份經曆,曆史人物是無法感知到她的,否則她就可能存在改變曆史的風險,這種情況是不被容許的。
男人倒像是並非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無奈又寬容地歎了口氣:“你又忘記我了嗎?”
克莉斯多的大腦飛速運轉,她才剛開始進入這個曆史,不可能認識男人,然而男人卻認識她。
如果將男人確實有能夠感知她存在的能力作為已知條件,那麼……
“你第一次感知到我是什麼時候?”
“四歲。”
克莉斯多交叉著腿坐在地板上,好像明白了什麼:“原來罪魁禍首是時間線啊。”
由於信息破碎且無序,她無法控製自己進入曆史的哪處時間線。
看來她恐怕後麵還會去這位家主年少時期的時間線走一遭。
“這次,你能待多久呢?”
“我不知道。”
“年少時一直以為你是位迷路的靈魂,”男人頓了頓,眼裏泛起不知何意的落寞:“其實,你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吧?”
“可以這麼說,”克莉斯多感受到男人的情緒,有些不確定地詢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在你以前的時間裏?”
“不,完全沒有。”
男人溫柔的笑容如同天幕掀開雲頂,展露出暈染的晴輝,讓克莉斯多都少見地晃了神。
“這些年鬼殺隊裏又有幾批優秀的孩子,你想聽我聊聊嗎?”
克莉斯多點頭,擺出專心聆聽的態度。
輕柔如山間細流般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仿佛身臨奏樂演出之境,令聽者心曠神怡。
朦朧感緩緩襲來,信息再次整合中,克莉斯多逐漸聽不明男人的話語聲。
待光陰重新踏足土地之後,克莉斯多身處一塊曬著潔白床單的空地,鼻尖嗅探到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這裏應當是醫療室。
“你迷路了嗎?”
克莉斯多轉身看見一個身著紫色和服、黑發上別著一串紫藤花墜的孩子乖巧地站在不遠處。
外表仿佛是嬌弱的女孩子,但聲音是男性的……
克莉斯多眨了眨眼:“算是。”
“初次見麵,我是產屋敷耀哉。”
“你從何處來?閣下並不是鬼殺隊的成員。”幼童十分篤定地說道。
“我,沒有明確的起始點,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
幼童臉上顯現出不解的神情:“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拜托[隱]的成員帶你離開。”
“我能否在這耽擱些許時間呢?”
“當然,這是閣下的自由,但還請不要逗留太久。”
“話說,你們的醫療室病人很多嗎?”
“不,隻有出重大任務的時候才會有更多傷員,現在留在這的都是需要時間療愈的患者,以及……”幼童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