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裏吃飯有個規矩,那就是隻論年齡不論職務的,年齡大的往上坐,然後直接往下排就好了,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這是到了那個大家族裏,很有序,當然這也與公社至少有三、四年已經沒有任何的人員調動和變化有關。
拚湊而成的大長條桌上一溜的大大小小的裝著煎、炒、炸、蒸、煮等等方法做出來的各式菜肴的臉盆,當然也少不了今天的主菜-用裏脊肉做的丸子,整齊地擺放在暢想子中央,公社謝書記和老曲坐在上頭,其他人當然還是按規矩坐在兩邊。
等公社大廚老曲一聲令下,一幫子仿佛變身成才從餓狼山下來的狼,勺筷齊下,這裏沒什麼規矩的,不分男女老少,手快的有,手慢的隻好是殘……,這也與尊重無關、與職位無關。即便是老子想給兒子夾都不太可能,大院的小屁孩即使參加也是蹲在最下麵,誰知道離自己老爸的位置有多遠呀,隻能是老子隻管老子,兒子也隻能自己去搶自己的那份。
喝酒的人直接用自己的飯碗裝著,倒上就是半碗,沒有勸隻有拚,撈飽了肚子,酒仙們就開始拚酒了,你愛找誰找誰,不愛找,是,喝完你自己的也沒人管你了。
拍了拍撐得圓圓的肚子,楊東看了看還在熱烈地進行著掃蕩戰的各路大神,給正和別人拚酒的楊林招呼了一聲,一步三搖的從食堂踱了出來。
“胡伯伯,胡伯伯……”楊東看公社辦公室的大門沒關,於是就喊了幾聲,沒人應他,站了一下,就直接推門進去了,打開燈,二張辦公桌並排緊靠在窗戶邊上,桌上就一台手搖電話機,再沒其他雜物,靠裏牆的木製文件櫃也都緊閉著,一個報架靜靜地擺放在文件櫃左邊牆角轉角處,文件櫃的右邊是胡文庸臥室的門,地板也象剛打掃過一樣,整個屋子很整潔。
楊東走過去從報架上把《人民日報》和省報拿下來,坐在胡文庸平時坐的藤椅上,一個人就靜靜的翻著,看完了《人民日報》又把省報打開仔細地瀏覽起來,報紙關於經濟方麵也主要是農村改革的關於包產到組的一些信息,包產到戶?小崗村的事還沒被捅出來嗎?從這些信息中也已經能看到有“解放生產力”的提法了,至於“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鄧公沒說,其他人是提不出來的。嘿嘿,現在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人民公社垮台也是84、85年的事了,而且自己老爸也不是幹部,公社不要廣播站還肯定不敢不要供電員吧!電霸來著,嗯,這名字有氣魄,而且按照原來的過法自己爺倆那會已經去太陽城,無關啊,無關!還有不少機會啃高粱湯圓的,哈哈……,把手中的報夾向前一送,楊東仰了仰,頭靠在了椅背後的牆上。
“嗬,臭小子,看報紙呀,看些啥呢?”胡文庸笑嗬嗬地走進來,把端著的茶杯順手放在楊東對麵的辦公桌上,坐了下來。
“胡伯伯,我這不是在學習領會ZY精神嘛,MAO主席不是說了:‘三天不學習,趕不上LSQ’嗎?”楊東也笑嗬嗬地胡謅著回了句,說完站起來,拍拍屁股轉身走人了。
“你個臭小子”胡文庸笑著在楊東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隨後的日子裏,因為他通過了二位老師的聯袂考試,並作出了保證本學年的考試成績不得少於平均90分的承諾,所以他包裏的書自然的又多了兩本三年級下半年的課本,本來要求得到的四年級的課本則在石碧玉老師貪多嚼不爛的諄諄教誨下沒有給他,要他在通過兩位老師的再次測試後才有可能得到,對於這個楊東也沒太在意,他主要目標上課能夠隨意些,能夠達到了就行了,然後他又以為了不影響同學們學習和不想因為埋頭看其他書樹立一個不好的形象為理由,把自己的課桌也頗為順利地調到了最後一排靠窗戶的位置。
開始石碧玉老師以為他想跳級,但楊東卻告訴她,他不跳,他想在她的教導下直到小學畢業,因為跳了級就不能和他的幾個朋友們玩了。他的這點破事在他們班除了幾個朋友就沒人知道,石碧玉也不想因為這事給其他學生太大的壓力和刺激,到是他的幾個朋友被刺激得不行,於是,王小石家裏就多了幾個補課的學生,外加一個被他們攆得遠遠的,時不時跟著王小石他老爸學音樂和二胡的楊東。
“喝,喝,快喝……哈哈。”
“呃,呃,不行了,不行了,我不喝了。”
“喝,喝,輸了就得喝。”
“不行了,我真不行了,我都跑了N遍廁所了,不喝了,要不我們換個其他方式?我用東西換,然後不玩了?”一聽就知道這是可憐的孩子是王小石。
今天是星期天,幾個小屁孩約好了一起來王小石的家玩,在這個娛樂貧乏的年代,他們就選擇了玩撲克,玩開拖拉機(類似於跑得快),輸家喝開水,五個人,換贏家不換輸家,用楊東的話這叫把牢底坐穿,換下的人負責燒開水和倒水,結果可憐的王小石輸得最多也喝得最多,跑了N遍廁所實在不行了就開始耍賴玩投降的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