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路(1 / 2)

楊老爺子正躺坐在屋後麵竹林裏的一個躺椅上,手裏的大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的搖著,邊上的獨凳上擺放著一個大口缸,一幅悠閑自在的畫麵。

楊東“嚓嚓”地踩著厚厚一層枯落的竹葉,走了過來,空中幾隻蜻蜓或不停從一片起伏搖擺的竹葉躍到別一片上,或在空中輕盈的舞蹈,他靜靜地來到爺爺的身邊,在一圈護著竹根但碼得十分整齊的斷磚頭上麵坐了下來,微風飄過,竹葉一片“沙沙”作響,幾片枯葉從高處飄飛而下,仿佛不甘生命的隕落,還搖曳著最後的舞姿,勾畫著著這個世上最奇妙的曲線,無聲地回歸到大地的懷抱,癡了,楊東發現自己突然有些癡了,癡於這風、癡於這竹葉還癡於這和諧的景,突然間感悟良多。

“嗬嗬,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沒在三個鑼那兒聽他扯殼子、聊閑白了?”過了好一會兒,爺爺才問道。

撓了撓頭,順勢又拍了拍了自己的臉,從自己的感悟中醒來的楊東幹笑了幾聲,手輕輕的搭上了爺爺坐著的躺椅的扶手。

“爺爺,是在聽三公扯殼子、聊閑白,可是他講的江湖怎麼都是些算命、賣假藥、代人寫字,哦,還有評書什麼的,我不太明白,師傅說了我們門裏的人‘不得與江湖人有過密的接觸。’我想問問您,江湖到底是什麼?”

“嗬嗬,怎麼叫師傅了,你不是老叫陳老頭嗎?”

“嘿嘿,叫師傅,他就隻比我高一輩了,不就成了您晚輩了嗎。”楊東再次幹笑,低了低頭。

“嗬嗬,臭小子,小心眼這麼多呀!”爺爺起了起身,笑著用手中的大蒲扇輕輕地敲了敲楊東的腦袋。

“江湖,嗬嗬,你知道門裏的規矩為什麼不允許和江湖人有過密的接觸嗎?因為,我們這些存在得稍微久遠一些的門派是用眼、耳、口、鼻、身來形容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是最靠不住和最不值得信任的人。”爺爺重新在椅子上靠了下去,搖了搖手中的大蒲扇。

“哦,眼、耳、口、鼻、身,他們是什麼意思?”

“先說鼻吧,鼻實際上毛筆的‘筆’,隻是用鼻子的鼻代替罷了,主要是指代人寫字、寫信,抄東西,當街賣對聯的這些人,農村人識字不多,又單純,找人做這些的人就多些,而‘筆’呢,就會根據替人寫字、寫信、抄東西時了解的情況,選擇下手的人家,把消息賣給或是交給合夥的‘身’人,由‘身’人動手。”

“哦,爺爺,其他四個呢?”挪了挪屁股,楊東繼續問道。

“先說‘口’吧,‘口’主要說的是主要靠嘴來找飯吃的人,比如講評書的、賣藥的、算命的也算是,也包括部分沒有真本事的神漢和巫,他們主要靠嘴來取得人的信任,靠嘴來騙、哄、拍、捧、嚇這些手段賺人的錢財,他們也會賣消息給‘身’的,象三個鑼到處賣藥,他就是一個江湖‘口’中的人。”爺爺坐了起來,端起口缸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其次,‘耳’主要是指客棧、飯館、茶館等人聚得多、過路暫停的地方的幺四(服務員)中間的部分人,他們靠著住店、吃飯、喝茶人的談話,收集消息,或經過自己分析,通知合夥的‘身’對選準的人下手,或者把資料、情報賣給能找到他們並能出得起價的人。”

“出得起價是什麼意思?”楊東問。

“嗬嗬,出得起價一個是說你有錢,和平的買,另一個就是靠你的武力讓他不得不把資料、情報給你,武力也是價嘛!”爺爺笑嗬嗬地說。

“至於‘眼’嘛,說的是原來衙門裏的、走鏢保貨的、腳夫和街上的混混、地痞這是人。衙門裏的捕快、牙役,這些人得會看哪些人能欺負、能動,哪些人是不能動的,免得惹禍上身,加上他們平時對老百姓吆七喝八的,又上不得台麵,所以也劃入江湖而不是官家;走鏢保貨的人,靠自己的眼睛來判斷遇到的人,眼睛不亮可能連命都要賠上,但是大多數走鏢保貨的人和草寇、土匪有聯係,也會聯手吞吃鏢主、貨主的東西,他們用武的地方其實並不多,所以把他們放在‘眼’這兒,而不是‘身’哪兒,你明白了他們是些啥人吧?”

看楊東點了點頭,又說:“腳夫也有部分算是‘眼’,不過他們卻是以把看到的東西賣給需要的‘身’,當然也有可能是合夥的‘身’;最後是混混、地痞這些人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吧?”爺爺用蒲扇拍了拍楊東的頭,然後把它插在後領上,靠了下去。

“這‘身’就多一些了,偷、盜、棒老二、娼、護院以及街頭賣武的人等等。這些全靠自己的身手或身體找飯吃的都統稱為‘身’。”

“爺爺,那土匪和草寇為什麼不是?偷又怎麼算是呢?”楊東有點不解地問

“不錯,土匪和草寇不能算是‘身’也不算是江湖人,因為他們是立了寨、揚了號的,他們是遵循強存弱亡的原則;你說到偷,你知道偷的手有多快嗎?一臉盆開水裏丟小塊肥皂,偷能伸手就取出。嗬嗬,差不多這些人就算是江湖人吧,這些人組成的圈子也就是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