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錦舒從李幕時身後跳出來,解釋說:“你沒來找我,我就跟著幕時過來找你啦。”
段忠傑和竹青旋默默將馬扶起來,沈瑜回頭一看,毒聖已經和那小童坐在一起下棋了,沈瑜不由得困惑:這是突然從哪裏鑽出來的棋盤?
“西離和東隅之間的齟齬已久,你阻止不了的。”毒聖手頭撚著棋子,一邊落子一邊嘟囔:“他本就該死在那場刺殺之中,能活到現在,已經足夠了。”
“他救你一命,你也救了他一命,你們已經兩清了。嘿嘿,你走不了這裏了!”
小童慢觀察著棋局,吞吞落下一字,毒聖立即抱頭懊悔:“靠,怎麼這兒沒看見呐?”
沈瑜不用看都知道他倆下的肯定是五子棋,打算一聲不響地繞過他二人繼續趕路,誰料一顆白子不由分說地就往自己破空襲了過來,渾厚的內力撲麵砸向沈瑜麵門,激起兩側發絲,沈瑜抬手,剛好將其包入掌中。
緩緩將手放下,沈瑜道:“師父說得不對。他為什麼就該死呢?造成兩國齟齬的人又不是他,貴霜星葉的事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又怎能將錯誤全都歸咎到他一個人身上?”
毒聖捋了捋不算長的胡須,垂著眼道:“在其位就應當盡其職,他是一國太子,必然要擔當大任,反正就是,這件事你不準插手。怎麼這裏又漏掉了?”
沈瑜毫不退讓:“他不過是太子,又不是國主,家是天下家,國是天下國,便是有天大的責任也不該由他一人作扛!貴霜的事究竟是誰的錯?他們想要儲君,明擺著就是為了羞辱......”
“念之,先別激動。”沈瑜越說越激動,孟錦舒趕忙出來救場,“你不是說趙璟就是個人渣,信不得的嗎?反正他在東隅的人品也不怎麼好,不如就讓貴霜把他……”
沈瑜打斷他,道:“他不是。他人很好,還救過我的命。”
毒聖笑了聲,譏誚道:“按理說,你這命還是老頭我救的,怎麼也沒見你對我這麼上心過!”
沈瑜道:“如果是你,我也會去救。”
毒聖側頭瞪他,手中的棋子重重打在棋盤上,也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怨怒,結巴了一下:“你你你、你這兔崽子!我這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
又苦口婆心道:“他可是太子,自然有的是人去救他!哪裏輪得到你去!”
沈瑜:“師父說這話可否不違心?”
毒聖:“你、你!我救你出毒窟,傳授你功法,可不是為了去跟那些野狗作對的!自己家的事情還沒操心透呢,有這閑工夫去操心別人的。我問你,是祝相羽重要還是趙璟更重要?”
沈瑜:“兩個都很重要。”
毒聖不應:“不行!你隻能選一個!”
沈瑜固執道:“我兩個都要選。”
毒聖氣得快要翻白眼:“你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
鬧了這麼一場,沈瑜再如何也不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回頭去看沈琳,“沈琳。祝相羽他,真的在苗疆嗎?”
沈琳靠在一根竹子上盤著藥球,見他看過來,忙把目光移向別處,神情逐漸變得不太自然,“在啊。”
沈瑜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原來這都是他們配合著來演給自己看的一場戲。
“祝相羽他受傷了!我讓人把他帶回宣中了!”毒聖越發覺得恨鐵不成鋼,“你去!你盡管去!你最好回去當你的王爺,別再管理屠神門了!最好大家都完蛋!讓我們這群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因為你一個人變得群龍無首,最後隨風飄逝、灰飛煙滅!”
沈瑜手握成拳,艱澀開口:“師父,我不能沒有這個人。不論他的身份究竟是誰,究竟對我是真情還是假意,我都做不到看他被人帶去折磨。”
回想著在天沙城時的經曆,沈瑜咬牙:“至少我不能再讓他獨自一人去麵對危險。”說完,便又重新躍上了馬背,將那棋子攥在掌心,出發了。
其實他知道,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趙璟交出去,即便是捅到趙韞那裏去,趙韞肯定也是二話不說,讓趙璟跟著貴霜回西離的。
可隻要一想起趙璟被關在籠子裏的場景,他就說不出的心疼。天沙城的那一次,已經讓他的心碎過一次了。
他做不到看著他像狗一樣跪在別人腳下舔他人的鞋底,像他這樣的人,怎麼能跟自己一樣?
“跑這麼快做什麼?”
沈瑜心急如焚,全然沒有注意身後的動靜,直到聽見了馬蹄聲,他才看見段忠傑、孟錦舒、李慕時和沈琳都跟過來了。
沈瑜看向沈琳,沈琳已然猜到了他要說的話,輕輕揚眉道:“老頭他的確要去苗疆,火人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有消息說,就是從那裏傳過來的,他說想趁自己身子骨還好著,去深入腹地探一探秘穀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