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訝異。“怎麼，小默，睡不著？”
梁默在楊素對麵坐下，嚴肅的道：“素公，思來想去，我們的做法，對小公子的前鋒營來說，風險太大。我建議，還是讓麥鐵杖向前鋒營靠近。現在離達頭是越來越近了。這個風險，我們不能冒。”
楊素搖搖頭說道：“小默，我這次決心要徹底毀掉達頭的實力。起碼讓他十年不能翻身。所以，追求的不是擊潰，而是殲滅。達頭的命暫時要不了。但達頭的主力，卻絕不能放過。虎兒的實力你我都清楚。從全軍看，應該是最強的。且距我們僅四十裏。這個餌，達頭即使想吞，也不可能順順當當地吞下去。隻要堅持二、三個時辰。我們的大軍就可趕到。隻是希望，達頭不要跑的太快，我楊素不想要擊潰戰。”
梁默苦笑道：“素公，你這次風險冒的太大了。將你最寵愛的兒子都搭了進去。又把眾人蒙在鼓裏。其實，哪有什麼雙前鋒。前鋒隻有小公子一個營罷了。”
楊素的臉上，浮現出自得的笑容：“我是推算了真正戰力的對比，才下這個決心的。而這樣做，小默，我現在告訴你。並不完全僅針對達頭。而且還要針對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如果不這樣做，他們怎能放心地和達頭聯手，準備坑我楊素一把呢？”
梁默一聽，怒眼圓睜。“怎麼，軍中居然有人和達頭勾結。是誰？讓我去，把他的腦袋揪下來。”
楊素笑道：“你現在若去揪，戲法就不靈了。那人已在我的掌握之中。逃不出手掌心的。”
看了一眼梁默，又道：“之所以讓你部，偷偷跟在我中軍左近，又大張旗鼓的安排兩路前鋒，搜索前進。就是要製造兵力分散的假象。讓達頭勇於對我們，特別是對虎兒下手。估計，虎兒指揮前鋒營的消息，早已被送出。擒住或殺死我楊素的愛子，即使交戰不利，潰散後再集結，達頭也可對所有突厥人宣稱，他給了我楊素一個下馬威，一個沉重的教訓。老夫，要讓他如願以償，他才肯上鉤啊。”
神秘地一笑：“再說，有人和達頭裏應外合，這不恰巧給了達頭一顆定心丸吃。達頭氣盛，是有求戰欲望的。但是否敢於正麵與我大軍對撼，老夫實在把握不大。虎兒這個餌，正是投其所好。”
說到這裏，梁默也笑了：“看來，達頭必吞這個餌了？那麼，大戰也就在這幾天了。可奇怪的是，為什麼我們周圍，幾乎沒有發現達頭斥候的蹤影。我老是覺得奇怪。”
楊素倒是愣了愣。“恐怕也快了。最多再有一天路程。我們就要接近達頭控製地域的中心了。達頭不可能這麼沉得住氣。需知，不止我們，他的那些和他爭奪大汗之位的兄弟們，都在一旁看著那。達頭丟不起這個人。”楊素話是這麼說，內心裏卻也是一緊。小默提醒的恰是時候。對呀，達頭連斥候都不派出，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否則，不和常理。明早，一定命人好好查查。
兩人又談了幾句軍務，梁默見時間不早，正要起身告辭。
陸伯匆匆地，幾乎是闖進大帳，滿頭大汗，神情緊張。見有梁默在場，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隻是高叫了聲“大人。”
楊素與陸伯多年相處，親密無間。怎不知陸伯的個性和平素的做事，見到陸伯如此神態，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是有重要事情發生了。
“陸安，幹嘛這麼急匆匆的。小默是自己人，有什麼話，直說。”
“大人，小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陸安一開口，楊素和梁默都震驚地站了起來。
楊素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陸安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緒，緩了緩神，急促地說道：“我們今晚根據大人的布置，終於抓捕了一個達頭身邊來的探子。是關隴柳家之人。重刑之下，求死不成，終於開了口。小公子他們手持的行軍路線圖，是有人刻意偽造的。將小公子的前鋒營，支到了離這裏二百多裏的野狼坡。那裏可是埋伏著達頭二十萬大軍哪。”
楊素聽罷，身體是劇烈地搖晃了幾下，全身的血液騰地一下子衝上了腦頂，便往後驚退了兩步。雙腿似乎無力支撐全身，原本挺拔的身軀，此時變得軟軟的，像是要攤到在地上。
梁默一見，雖也是心驚肉跳，大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可還是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楊素。叫道：“素公，要鎮定，現在不能倒。”
楊素在梁默的懷中，粗粗地深喘了幾口氣，憑意誌，努力地定住了心神。低聲道：“小默，放手罷。現在沒事了。讓我稍微靜一靜。”掙紮著，又站立在了那裏。眉頭緊皺，臉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一臉痛苦之相。大帳內，梁默和陸安都屏住了呼吸，在等著楊素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