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中軍鼓響。是收縮,收縮。
慕容聽罷,內心明白,李靖見到了這處的場景。不用說,其他幾處,形勢也不妙。
伍天賜他們同時聽到鼓聲。一拍身邊的謝澄映。
“澄映,按命令收縮。別輕易前撲,用箭盡量招呼。老子去了,到營內跟突厥人玩命。”
砸,砸。不計犧牲,不顧性命。
伴隨轟的巨響,內側車壁也被砸穿。隋軍的防線,被裂開一道巨口。若從突厥的視角看,三道閘門已被砸開。通路,就在眼前。
漠視腳下,橫屍片片。淒冷的號角,再次響起。
雲車緩緩後退。盾牌兵壓住步子,朝通路前方和兩旁謹慎推進。
從淩晨,突厥人進攻。不到半個時辰,連大門算上,四個豁口,通路就此打開。與悍營,急速地調兵遣將不同,今天,突厥人的步子,是極緩,極慢。
玄成率軍,還佇立在正門。秦瓊與尉遲恭已分別離開。與伍天賜一起,率重裝步兵,分別把守一個豁口。大隋軍年少的新生代中堅,與草原最強悍的對手之間,慘烈的搏殺,即將到來。
對麵的突厥人,也看到了重裝步兵,閃亮的陌刀,威嚴的陣容。麵對打在身上,叮咚作響的利箭,視而不見。穩如泰山。突厥人的腳步,更為遲疑。就在極短的時間內,隋軍擺出這一姿態,明顯是要扭轉戰場態勢,由被動化為主動。突厥人該如何動作?
裹挾著僅餘不到一半的奴隸們,衝上去。看誰禁得住消耗,犧牲。誰挺的時間更長。
大盾一開,盾後的騎兵,驅趕著手中揮舞重家夥的奴隸們,往前便湧。迎頭而來的,不是刀刃,而是蓬蓬箭雨。悍營的弓箭手,憋了半天。現在是發威的時候。
一衝,一射,人體與鋼鐵,兩股洪流迎麵相撞。血霧升騰,處處響起頻臨死亡的哀號與疼痛不止的悲鳴。
達頭率一眾部落首領,於攻擊開始,便在戰場邊緣,駐足觀看。隋營大陣被左右撕裂,讓這群人是雀躍不已。他們望向達頭依然不動聲色的麵孔,阿諛之詞,鋪天蓋地。似乎,勝利已是手拿把攥,毫無疑問。達頭內心,並不輕鬆。他總感覺,隋軍還有後招,不會輕易就範。而時間,並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裏,左近,還徘徊著七萬由老謀深算的楊素率領的大軍,像一根銳利的尖刺,總是橫亙在心中。
隋軍重裝步兵的出現,讓他是大鬆口氣。突厥人攻勢的不利,抑或停頓,早在他的預料之中。該是投入重兵,以命相搏的時候了。沉聲命令道:“烏力吉,吹號。調色目營上去,衝一衝。”
號聲一響,三處激戰的戰場,各處現出一千多,身披皮甲,白皮膚,金發,藍眼睛,左手持圓盾,右手握短劍,健壯的武士。他們口中,整齊地吆喝著,用圓盾抵擋著襲來的箭支,大步,朝重甲步兵,衝了過來。這是達頭依賴甚重的步下作戰方陣,是從遙遠的西部用重金招攬,糾合到一起的。
隋軍的重裝步兵,終於動了。五人一組。橫列一百,縱列五組。交叉掩護,輪換上陣。刀光粼粼,殺氣騰騰。一轉,一旋;據敵,切斬,從容不迫。一組上前,殺完即閃,由另一組接替。如此循環往複,有效而持久。也就十幾個盤旋之間,五百多色目人,被砍的肢殘頭斷,其景象慘不忍睹。其餘色目武士崩潰了,一邊慘叫地大喊,一邊扭頭就跑。沒有任何防護的後背,頓時成為弓箭手的靶子。箭雨一至,被射的是死傷狼藉。突厥人的第二波攻勢,頓告瓦解。
戰事,似乎又重新納入悍營的節奏。一方極度壓抑,另一方“萬勝”的呼喊,響徹雲端。
達頭皺了皺眉頭,“烏力吉,擺火牛陣。騎兵給我後麵壓上,衝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