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掛了電話沒吭聲,羅淺淺隨手撥弄著我肩上的白色繃帶,漫不經心的說道:“今天是個好天,趕緊走吧,下次你再給我慶賀。”
我爸要下廚,我沒有理由說不回去,哪怕心裏頭這會兒的確有一萬個不願意。
還沒下出租車我就把繃帶拆了放進了書包,楚亦和安德魯瞧見了也沒說什麼。我家住在5樓,爬的我總是一陣腿軟。這房子還是俞燕和我爸成了之後買的,那時候買的時候說買頂樓贈送閣樓,價格還便宜。哪裏能想到,葉一菲在背地裏咂嘴吐舌,好不嫌棄。
廚房裏的倆人圍著圍裙忙得不亦樂乎,葉一菲擔起了招呼人的重擔,把楚亦和安德魯請在客廳吃茶點。
安德魯坐不住,拉著我站起來說想參觀參觀我的閨閣,還叫著楚亦一起。葉一菲笑眼盈盈,一雙眼睛像釘子似得釘在楚亦身上,半分都不想挪開。
我的房間其實就是那間贈送的閣樓,平方還真不小,除了夏天特別的熱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跟葉一菲的房間一比,就顯得特別的普通寒酸,她房裏的家具陳設都是裝修的時候新買的,而我的一看就是舊物,這倒不是我爸和俞燕吝嗇,是我念舊,念舊她用過的一切。
安德魯眯著眼,打量著我的房間,楚亦站在窗前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對我房間的簡陋都懶得放進眼裏。
“我說小花花,你以後應該去從政,國家需要你這樣簡樸清廉的同誌。”
我不去理他的調侃,淡淡的瞧著我桌上蒙著的一層灰,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厚重。
葉一菲卻是聽了進去,一把推開楚亦麵前的窗戶,任由席卷而來的風吹散她臉龐的碎發。“真羨慕她,有這麼大一間房,我那個房間實在太小了,很多東西都放不下,”說著眉眼一挑,軟軟糯糯的說道:“姐,要不你這騰塊兒地方讓我放放怎麼樣。”
一聲“姐”叫的我嘴角抽了抽,她要放的無非是想紮我眼刺我心的東西,我用腳指頭能想到的就是她那些從小得來的獎杯獎狀。
“你想放就放吧,反正我房間別的不多,灰塵特別多。”我意興闌珊的說著,希望她早點出嫁的念頭又瘋狂攫住了我的腦子。
葉一菲瞪了我一眼,來不及發作就聽見樓下俞燕喊著我們下去吃飯,隻好閉上了嘴。
一桌子的菜,香氣四溢。
出於習慣,我和葉一菲各自坐在了親爹親媽的身邊,我原以為安德魯會挨著我坐下,不想我剛看過去,就見楚亦很有風度的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我很快挪開眼不去看他,死勁盯著麵前個頭有人拳頭大小,還冒著絲絲熱氣的陽澄湖大閘蟹。
我爸和俞燕很熱情,楚亦和安德魯麵前碟子裏的菜馬上堆成了小山。
“這倆姑娘住到你們家以後啊,我和你阿姨也沒好好下過廚了,今天這菜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味,”我爸和顏悅色,說著又伸長了手往他倆的碟子裏夾菜,“多吃點小亦,來,小安別客氣,這水煮牛肉是你阿姨的拿手菜,多吃點。”
“謝謝叔叔,阿姨。”安德魯說的恭敬,吃的含蓄,完全收起了外邊吃飯時的豪放,這份裝模作樣讓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以至於忘了自己要忌辛辣,手中的筷子絲毫不差的夾起一塊帶著花椒籽的肉片要往嘴裏送。
可惜嘴皮子都沒沾到味兒,左腳就被人輕輕踢了一腳,說是輕,但身體還是跟著一晃,筷子上的肉直直掉進了碗裏。
我下意識的往旁邊看去,就看到楚亦把一塊肉咬在嘴裏,藕白一樣的頸上喉結輕滑,低低的說了句:“辣。”也不知是在解釋那一腳的緣由還是因為入嘴的辣味。
我收回目光,心裏沒來由的掠起下午羅淺淺問我的話,像是賭氣又像是回答,我利索地夾起掉在碗裏的肉又要往嘴邊送。
意料之外,又是一腳。
我氣得一陣牙疼,不管不顧的把碗裏的肉一股腦兒的放進了楚亦碗裏,咬著字眼對他說:“給你,都給你。”
接連幾道目光掃過來,我不慌不忙的笑起來,“他第一次來家裏作客,我想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