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者不善(1 / 2)

彭飛一連三天都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紋絲不動,仿佛變成了一棵沉默的樹,一塊安靜的石頭。

一隻調皮的小鳥甚至落到他頭上,細爪子扒拉著他的頭發,似乎對這柔軟溫暖的毛發感到滿意,打算築巢做窩。老仆人及時地打消了它的安家計劃,小鳥不滿地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老仆人也曾偷偷地用手指試探了小主人的呼吸,他害怕少爺會再一次回歸神明的懷抱,感謝迪那米努斯的庇佑!雖然小主人的呼吸若有若無,緩慢悠長,但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這裏離鎮上雖然遠,但還是有行人經過,為了避免驚世駭俗(實際上老仆人已經認定這是神跡,但他也顧忌宗教裁判所①不好的名聲,那些狂熱的家夥總是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兩眼發紅地審視著每一個人),老仆人給少爺搭了個簡陋的棚子。

這天老保羅到鎮上買一些日用品,老仆人一個人坐在門前空地的樹墩上曬太陽,他已經六十歲了,頭發花白,皺紋如同木屋牆壁上倔強的藤蔓般爬滿了他的臉。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思緒也回到了悠長的時光,他原本是一個貴族的逃奴,幸得老主人收留,威廉姆森一家從未將他真的當做奴仆對待,就像對待家人,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看著幼小的溫斯特一點點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劍士學徒。

但他也知道溫斯特的缺點,從小就憐愛小動物,還喜歡養花種草,氣得喬納森把那些花草都拔除幹淨,花盆砸個稀爛。小溫斯特哭哭啼啼的樣子更讓喬納森惱火,訓斥他像個小姑娘。是的,溫斯特是有些膽小懦弱,但休斯認為這是他富有同情心的表現,是個十分善良的人。

一次感情的創傷加上不能修習鬥氣的絕望,讓溫斯特沉默寡言,有時麵對喬納森恨鐵不成鋼的責備,他也不發一言辯解,隻是默默地鍛煉著自己的劍技,即使是徒勞無功,即使是徒增哀傷,他的苦悶卻從不向人訴說。

老仆人一直擔心他的狀態,覺得他整個人都失去了自信,就像一棵空心的樹,外表還完好無損,卻已經失去了生機。

這次傷愈以後,溫斯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整個人變得非常自信,無論是眼神還是他的動作,都那麼的淩厲有力,仿佛大權在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就算在主人身上也從沒見過這種氣勢。

忽然一陣馬蹄聲打斷了老仆人的回憶,他驚慌地站起來,看著小路的盡頭馳來幾匹駿馬,馬背上的人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奎斯的利爪傭兵團!”老仆人嚇得手足無措。

幾名騎者控馬越過了矮小的灌木護欄,在老仆人麵前勒住馬匹,一個戴著鐵質民兵盔的家夥傲慢地用馬鞭指著他,“老家夥,你的主人在哪裏,他怎麼還不出來迎接。”

“哈哈,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裏發抖呢。”

“真是劍士學徒的恥辱。”

“應該向劍士公會建議,剝奪他的稱謂。”雖然劍士學徒不是真正的職業者,但卻是劍士的基石,作為劍士的預備役登記備案,擁有屬於自己的徽章。

幾人肆無忌憚地嘲諷著。

老仆人強壓著憤怒和害怕,低下頭說:“我家主人外出未歸,不知道幾位傭兵老爺有什麼來意。”

“你這卑微低賤的仆人,膽敢這樣跟我說話!”最先說話的叫馬爾斯的家夥勃然大怒,一鞭抽到老仆人身上,老仆人疼得在地上打滾,哀叫聲引得幾名傭兵哈哈大笑。

“打死他,看他的膽小鬼主人躲到什麼時候!”馬爾斯眼裏閃過一絲寒光,幾個傭兵跳下馬來,圍著老仆人拳打腳踢,老仆人身體蜷縮得像個龍蝦。

“夠了吧。”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但誰都聽得出裏麵壓抑著的怒火。

“誰?溫斯特?你這個膽小鬼總算是出來了。”馬爾斯先是一怔,然後又是不屑的嘲笑。

幾米外的一個簡陋棚架四散倒下,塵灰飛揚中,一個人站在那裏。

“裝腔作勢。”馬爾斯給彭飛的出場如此定義,等會自己的皮靴就會踩到他的小臉上。

馬爾斯獰笑一聲,腳下用勁,要一腳跺斷老仆人的手臂,作為對彭飛囂張態度的懲罰。

突然他感覺腳上一麻,整個人站立不穩,踉蹌著退了幾步,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