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倒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給鳳無憂留下了第一現場。
村子裏有一些野狗和烏鴉,在啃食腐爛的屍體,鳳無憂他們一走過,就驚起一片,但它們根本不怕人,等鳳無憂幾人走過之後,就又聚了回來,繼續自己的腐肉大餐。
“竟然對百姓下手,簡直是畜牲!”長孫雲尉恨怒地青筋都暴起來。
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但這種事情大多都是戰亂之中敵所為,可現在卻是在西秦境內,動手的也是自己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鳳無憂低聲喃喃。
生在現代的她,哪怕曾去動亂的國家執行過任務,也很少看到這麼慘烈的場景。
難怪那些逃到義陽以西的人都對蕭家軍恨之入骨,若這些事情真的是蕭家軍做的,那就是罵得再狠十倍,也不為過。
聽到這幾句話,慕容毅目光忍不住打量鳳無憂,她不過是個生於高門的女子,並沒有體會過民間疾苦,可為何會有這般見識?
而且,亡,百姓苦,這句話好理解。可興,百姓苦,又是什麼意思?
國家興盛,百姓不是該有好日子才對?為何仍要歎一聲苦?
有心想問,隻是,這裏不是問這種事情的地方,他也便壓著,什麼都沒有說。
一路往前走著,同時目光不住地打量。
這裏的畫麵雖然震撼人心,但更重要的,卻是要弄明白到底是誰做的。
“王妃小心!”聶錚忽然拉了鳳無憂一下,一隻
野狗不知從哪裏躥出來,從鳳無憂的身前跑過。
“咣啷……”一樣東西從那隻野狗的身上掉下來,似乎是它跑出來的時候在什麼地方掛到了,然後就直接帶了出來。
長孫雲尉目光一震,大步走上前,用佩劍把那樣東西挑了起來。
“聶侍衛,麻煩你認一認。”看清上麵的紋樣,長孫雲尉把那樣東西挑到了聶錚的眼前。
那是一隻斷了的馬蹬,斷口很不平,像是用一些並不鋒利的東西割斷的。
看來這裏的人遭到屠殺的時候並沒有束手待斃,而是也進行了反抗,否則被牛皮牢牢固定在鞍上的馬蹬不可能被弄斷。
隻是,就算反抗也沒有用,到了最後,還是被屠殺得一幹二淨。
聶錚看了一眼,眼神頓時沉下來。
“你可認識?”鳳無憂心頭已經有些明白,但還是要聽聶錚說出來。
“是蕭家軍的。”聶錚低聲吐字,這紋樣,他就是隻看到幾個線條都能認出,更何況如此完整。
這種製式馬蹬是蕭家軍獨有,從未在別的地方推廣過。
“秦王妃,這件東西,可否算得上是鐵證?”長孫雲尉冷聲質問。
檀州狹長,往來都需軍馬,此時蕭家軍的馬蹬出現在這裏,至少說明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蕭家軍的確來過這個村子。
鳳無憂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向村子裏走著,一路走過去,又發現了更多的東西,不僅有蕭家軍最常佩戴的製式兵器,衣袍的碎
片,甚至還有半麵軍旗。
隻憑著這些東西,不管是誰到了這裏,都可以肯定,這屠村的事情,絕對是蕭家軍幹的!
從村頭走到村尾,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鳳無憂幾人才終於從村子裏出來。
走到上風口,他們終於可以把布巾摘下來透一口氣。
那裏麵的場景,還有味道,都讓他們連話都不想說,此時終於能自由說話,長孫雲尉立刻道:“秦王妃,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