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夫人自然又是撲上去,號啕大哭。
最後一次,這真的是她最後一次還可以離兒子這麼近了。
今天過後,再想要看到長孫雲尉,就隻能去郊外那片凍土,看那些冰冷的古碑。
鳳無憂抿著唇,沒有去看這一幕,而是再一次用目光滑過外麵的群臣。
在西秦,她舉步維艱,想要查出長孫雲尉死因的關竅,不知有多難。
可再難,她也不會放棄。
那些人到底是怎麼跟上他們的行蹤。
那顆雷爆珠,到底是意外丟到長孫雲尉身前,還是故意?
這兩個問題不弄清楚,她永遠無法釋懷。
她不能讓他的朋友,背著團團迷霧去死。
一聲一聲仿佛砸入人心底的悶響聲,棺釘終於封完了。
接下來,是抬棺人。
慕容毅沒有多言,沉默地走上前。
他是堂堂一國君王,卻去給一個臣子抬棺,這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慕容毅好像絲毫不在意。
他在今日來這喪禮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這麼做。
此刻,他並非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還是十數年前,和長孫雲尉一同打馬長街的少年。
是數年前,和長孫雲尉一同守衛西疆的軍士。
是這麼多年,亦君臣亦知交的好友。
其餘數個抬棺的人,也都是長孫府在軍中的好友。
其中有一人大步上前,並未急著站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先走到長孫老國公麵前,對著他深深施下一禮。
成思安。
西北道行
軍參領,接掌了長孫雲尉軍權的人。
他身形周正,虎步堅實,並沒有對長孫茂說什麼,隻是深深地施了一禮,然後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啟棺……”儀式官聲音長長地響起,黑色的沉重棺槨微微晃了晃,被以慕容毅為首的八人齊齊抬起。
禮樂聲,哭泣聲,接連響起。
安陵城今日封禁。
街道上處處白幡。
這一整個城,都在為長孫雲尉送別。
到了城郊長孫家族的墓地,棺槨入土的一瞬,長孫夫人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她的兒子,那樣英姿颯爽,正直明朗的兒子,從此以後,就要獨自長眠在這深深的地下。
她再也看不到,聽不到,觸摸不到了。
鳳無憂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
她對這一切似乎視而不見,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看顧長孫雲初和長孫夫人的身體上。
在她們哭的最凶的時候,是她輕輕地揉按著長孫雲初的穴位,沒有讓她在這樣的時候因為悲傷過度,而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
冷血!
這是這場喪禮中,鳳無憂留給所有人的印象。
可是鳳無憂不在乎。
這些人算什麼?
在乎他們的目光,能讓長孫雲尉活過來嗎?
能讓他的死因,大白於天下嗎?
長孫雲尉的葬禮盛大,卻也空洞。
人都已經死了,身後事再盛大,又有什麼意義?
但對鳳無憂來說,這場葬禮的意義卻遠不止如此。
長孫雲初在葬禮後又在長孫家呆了一段時間
,安尉長孫老國公和長孫夫人。
鳳無憂是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的,因為,長孫老國公和蕭驚瀾之間的關係,雖然沒有人明著說,但確確實實就是擺在那裏。
長孫雲初在家裏撫慰父母的時候,鳳無憂也沒有回宮,她就在外麵的車上等著,周圍圍的都是西秦的人。
長孫雲初知道鳳無憂外麵,終究也沒有呆太久,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