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毅的動作忽然慢了。
他向來習慣了長孫雲初在身邊,可也向來習慣了……看不見她。
此時她依然安安靜靜,但慕容毅卻不知該如何像往常一樣靠近。
不論他那道旨意是在什麼情況下下的,他的確都說過,保孩子,不要大人的話。
還有,長孫老國公。
他與長孫雲初之間隔著長孫老國公的血,這更是他無法邁過的距離。
兩人靜靜對視著。
終究,還是長孫雲初先笑了笑,說道:“皇上,是個小皇子。”
說完,便低下頭,不再看慕容毅。
受傷麼?
自然是受傷的。
她便有千般鎧甲,在慕容毅這裏,也是手無寸鐵,她還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
可直到謝思得意地高喊出那道旨意時,她才知道,原來深淵沒有底,受傷和疼痛,也從來都沒有終止線。
她很疲累,已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活該!
鳳無憂暗暗吐槽,故意沒告訴慕容毅長孫國公沒死的事情,隻是催促著他說道:“我讓你調的大軍調了沒有?何時能來?若是來了,先護著你們回宮,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慕容毅終究是一國之君,立刻就將心思從兒女情長上收了回來。
他看向鳳無憂:“到底出了何事?”
“你可有收到成思安的傳信?”鳳無憂問道。
她知道成思安的信使都被攔截了,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沒有。”慕容毅說道。
這些蠻人,可真夠狡猾的。
鳳無憂說道:“你可
還記得,我曾經讓人對你說過,有大風險將從海上來?”
慕容毅點頭:“我專門把成思安調了過去。”
以成思安的經驗,就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也足以應付。
鳳無憂苦笑。
成思安的經驗的確沒有問題,可就算是他,也不會想到,有人能穿過風浪滔天的亂流海,舉大兵襲擊天嵐。
“海上風險已經來了。”鳳無憂說道:“他們從海邊秘密登陸,屠了海邊漁村,又走小路一直南下,若是我沒有猜錯,他們的目標就是安陵。”
慕容毅皺眉。
鳳無憂說道:“其實這種時候,你根本就不應該從安陵城出來,可是在安陵城中,我找不到辦法見你。”
蕭驚瀾的勢力如今已經連皇宮都進不去,想要見到慕容毅,談何容易?
再加上長孫國公的事情……她知道來宗廟不是上策,卻也不能不如此。
“我中的是什麼蠱?”慕容毅忽然問道:“我不覺得我自己被控製。”
鳳無憂點頭:“你的確沒有被控製。”
若是蠱蟲那麼低級,慕容毅早就察覺了,不會讓蠱蟲在體內那麼久。
鳳無憂說道:“我在神殿的典籍裏看到過一種蠱,這種蠱本身對人體無害,也不會控製中蠱人,但……會將中蠱之人心中的執念成倍放大,從而讓中蠱之人做出平日絕不會做的偏執舉動。我不確定是不是這種蠱,但想來應該差不太遠。”
慕容毅一怔。
鳳無憂道:“若我沒猜錯,應
該是草原混戰那時候的事情吧?那個時候雲尉……雲尉剛剛離開,你情緒不太穩定,烏覲又剛好在草原……”
所以烏覲才能趁虛而入,將蠱蟲下在慕容毅的身上。
鳳無憂說著自己的猜測,慕容毅的神色卻一下深了下去。
不是那個時候,還要更早。
早在烏覲以東林使節身份來到西秦,並當殿表演招魂的時候開始。
他對鳳無憂是有執念,可……偏執到與上官幽蘭合作,不惜舉兵,也要讓長孫雲尉帶走她,不正是那時開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