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驚瀾床邊坐下,鳳無憂其實是鬆了一口氣。
她來得不算晚,蕭驚瀾還活著。
隻要活著,便有希望。
蕭驚瀾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鳳無憂的存在,睡的很不安穩,總想醒來。
他似乎在和睡夢中的那個自己掙紮,片刻額上就出了汗。
鳳無憂見狀,連忙拿起一側一直備著的布巾,走上前給他擦拭。
擦拭的時候,一隻手輕輕按在蕭驚瀾胸口的被子上,剛一按下去,就察覺蕭驚瀾身子猛地彈動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
鳳無憂的眼神一閃,立刻將毛巾扔到一邊,小手轉而拉開了蕭驚瀾的被子。
剛一拉開,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就撲鼻而來。
這種味道鳳無憂並不陌生,在清平鎮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能聞到這種味道。
染了疫病的人會生瘡潰膿,創口因此發出濃烈的腐臭味。
鳳無憂抿著唇,把蕭驚瀾的被子一直拉到腰際。
白色的中衣,已經被紅色的血水和黃色的膿水染得斑斑駁駁,看上去令人極為不適。
蕭驚瀾,已經病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個男人向來最有潔癖了,可是現在卻弄成這個樣子,不知道他有多難受。
“燕霖,拿剪刀進來。”鳳無憂大叫。
燕霖安排了熬藥的事情之後立刻守在門外,聞言極快地拿了一把剪刀進來。
“娘娘,您要的剪刀……您這是打算……”
他小心翼翼地問著鳳無憂的打算。
鳳無憂白他一眼,惡狠狠說道:“謀殺親
夫!”
混蛋蕭驚瀾,病成這種樣子也不和她說。
心疼當然是有的,但氣更有。
噗……
燕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娘娘也太勁爆了吧,謀殺親夫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他眼睛緊緊要著鳳無憂的剪刀。
他當然知道皇上瞞著娘娘這事做的不對,可是娘娘也別一衝動,真的把皇上什麼重要的東西給剪了啊!
剪刀這東西,與其說是殺人,不如說和另一種剪掉某種東西的事情更能聯係得起來,燕霖的腦子裏已經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片刻的工夫,鳳無憂已經把蕭驚瀾的中衣解開了。
蕭驚瀾的傷口是處理過的,膿潰處有藥粉,但是這種疫病造成的膿瘡十分厲害,不是一般藥粉能止得住的。
因此,這些藥粉不僅沒能讓傷口長好,反而與藥粉混雜在一起,連著衣服和皮肉都粘在一起,更加重傷勢。
鳳無憂把剪成破爛的衣服扔到一邊,又要了清水過來,開始一點一點給蕭驚瀾處理身上的瘡口。
蕭驚瀾很安靜,雖然因為身體的本能反應,疼痛的時候會微微抽動一下,但從頭到尾沒有任何抗拒。
燕霖看得默默淚流。
差別太大了,他去給皇上換藥的時候,哪怕皇上昏迷著,體內的真氣也會自動反擊,他至少被彈飛出去三次,險些因為換藥被搞個重傷。
可是如今換了娘娘,皇上這乖的簡直和小貓一樣。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都已經昏迷了,還搞人員歧視
。
鳳無憂把瘡口清理幹淨,一轉身就看到燕霖一副悲憤的模樣站在那裏。
她皺了皺眉。
搞什麼鬼?
身為蕭驚瀾的貼身侍衛,他把蕭驚瀾照顧成這個樣子,她沒有找他麻煩就不錯了,他居然還敢給她悲憤?
他悲憤個毛線啊?
可憐的燕霖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女主子深深地嫌棄了。
“拿烈酒和火過來,還有這生肌膏,我記得當初秦王府裏有,立刻找過來。”鳳無憂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