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拓跋烈冷冷說道。
蠻人有這麼強的兵器,憑什麼打下天嵐之後,要和北涼平分?
“沒錯,是挺蠢,可,你父汗信了。也正是為了這些好處,他才最終決定殺了你母妃,立我的妹妹為大妃。因為,蠻人最先找到的就是我們乞顏族,也隻有通我們乞顏族,蠻人才願意合作。拓跋烈,被人從天上一腳踹到地下的感覺如何?我乞顏部的牲畜欄住起來,可還合你的意?”
“放肆!”阿木古郎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出賣了自己的部族,竟還這麼得意洋洋。
“別和他說了。”鳳無憂忽然出聲。
她往拓跋烈的方向走了一步:“他是在拖延時間。”
拓跋烈本來是要脫離戰場撤退的,可是因為圖魯朵說的這些廢話,他已經在這裏停留了許久。
拓跋烈眼睛眯了一下,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隻是,實在太不甘心。
當年他那個父汗雖然忌憚外公的九黎部,但和母妃的關係也還算尚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明白為何他會一夕之間翻臉。
拓跋烈還記得,那時他父汗隻是廢黜了母妃,將她下獄,並沒有做什麼太多的事情。
也許,他那時正忙著接收九黎部的財產,沒有時間。
可,乞顏部的那個女人,拓跋勒的母妃,卻對他的母妃做出了絕不可饒恕的事情。
她下令讓粗鄙的士兵們,殘暴地淩辱了他的母妃。
當年他和母妃
關在同一間牢獄裏,母妃被士兵們壓在身下,卻隻對著他拚命喊:閉上眼睛,烈兒,閉上眼睛!
拓跋烈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
就好像,是在聽從母妃的話一樣。
但事實上,那個時候他被嚇傻了,根本沒有閉上眼睛。
他就大張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全程。
不止如此,他甚至連反應都忘了做。
他明明可以衝上去拉扯那些士兵,保護母親,就算他力氣小,但也總歸會有點作用。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就像個儒夫一樣,縮在角落裏,大張著眼睛看完了所有的一切。
後來,母妃也不再對他喊了,她根本沒有力氣。
她隻是在最後,預感到自己快死了的時候,轉頭溫柔地看著他,用口形對他說:活下去。
直到那一刻,他才如夢初醒。
他聽懂了母妃的話,也記住了母妃的話。
從那之後,不論遇到什麼事情,也不管受到多少羞辱,他都再也沒有在意過。
他隻是想盡一切辦法,拚盡所有努力,活下去。
隻要不死,就是勝利,而正因為沒死,他才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
“拓跋烈!”一隻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別再聽他說了,先撤!”鳳無憂攥著拓跋烈的手腕,另一隻手揚起來,就要抽向他胯下的馬匹。
蠻人正在往這個方向趕來,很快就會到達。
一旦蠻人到了,他們就真的走不脫了。
阿木古郎也急聲說道:“大汗,我們總有一日會收拾了
這個小人!”
拓跋烈牙關咬住,不再受圖魯朵的影響,用力勒轉韁繩。
眼見他們又要離開,圖魯朵忽然又大聲喝道:“蕭驚瀾,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的蠻人是怎麼出現的嗎?”
這一次,是鳳無憂僵住了身子。
在她身側,蕭驚瀾一同勒住了馬匹,轉頭向圖魯朵看去。
“哈哈哈哈……”圖魯朵張狂地大笑起來。
“沒錯,就是我,是我向大汗提出了與昭文帝做交易,圍攻蕭家軍的計劃,也是我把蠻人引到那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