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姨吃過藥躺在房間裏休息,阿生還是在門外轉悠個不停,看得李一然心裏直煩。
“你在這裏轉悠能解決什麼問題呢?目前我們根本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病毒所致。聽我說,還是由我出去找醫生比較妥當,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裏照看,這樣總好過你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吧!”
阿生此時心煩意亂,完全不知該如何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憂心忡忡了如此之久的事情,竟然毫無征兆地降臨到了自己母親身上,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沉重無比的一擊。更糟糕的是,他剛剛從秋陽那裏得知,一旦感染這種東西,死亡率極高。這個消息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心上,令他愈發惶恐不安。
等李一然把全副武裝的大夫帶到家裏麵,阿生已經坐在門外抽完了第四根煙,屋子裏煙霧繚繞之際留下滿地灰燼,是一幅敗筆的抽象畫卷…
其實阿生媽媽除了發燒也無大礙,大夫量了量體溫,觀察口腔,隨後就病開藥,掛上吊瓶了。
“嗓子發炎,高溫,體虛盜汗,近期多喝水,吃流食,這東西啊,沒法根治,就是夠折騰人的。”
村裏的大夫是個德高望重的老頭,李一然客氣的遞上一根煙,隨後去桌子上倒那壺裏剛燒開不久的水,泡了一壺茶。
“您說,這風頭什麼時候能過去呢,咱們這幾天也不少了吧,看您天天跑來跑去。”
邊倒著茶水邊打聽,李一然摘下口罩,坐下來輕輕吹著漂浮在茶杯子上麵的茶葉沫,小心抿了一口。
大夫手裏握著茶杯,喃喃道:“都是一樣的病情,都是一樣的症狀,差不多得半個月一個周期,才能恢複過來,關鍵那些後遺症,影響身體機能和免疫力啊。”
他雙鬢爬滿白發,戴著一頂破舊的帽子,李一然隔著門玻璃朝裏屋看去,阿生正坐在床邊,滿眼憔悴。
這東西也挺邪門,李一然剛要繼續問些什麼,大夫電話響了,隱約聽到誰家又發燒了,讓他快點去。
看著他這樸質無華的一身,從一家奔赴另一家,口罩已經遮不住憔悴和消瘦。
其實這種地方並沒有什麼正規的醫療機構,有那麼一兩家小診所,就是全部了。
他在這邊生活了六十多年,從來沒說過要出去,一直都把自己學到的東西都用在回報人們身上,可如今,他也分身乏術。
桌子上那杯茶迸發著淡淡的清香,漂浮到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茶葉已經逐一沉澱到杯底,再也沒有價值。
眼看著局勢變得越來越糟糕,李一然心中充滿了無助和迷茫。此刻的他仿佛置身於一片迷霧之中,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也看不清未來的道路。麵對如此艱難的局麵,他竟然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更讓他感到焦慮的是,與家人的聯係成了一個巨大的問題。他們遠在北方,相隔千裏之遙。李一然心裏很清楚,即使撥通了家裏的電話,他又能說些什麼呢?告訴他們這裏的困境嗎?那隻會讓家人更加擔心和不安。而試圖去安慰他們,似乎也是一種無力的舉動,畢竟自己都無法給自己找到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