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守歲過後,大年初一,天沒亮府裏就忙碌了起來,柳尚榮三兄弟一夜未睡,孩子們睡的也晚,大清早起來趕群著到沉香院給柳老夫人拜年,年紀小的旭哥兒和霖哥兒還有些迷迷糊糊。
今年拜年,說的最朗朗上口的要屬如今很能說的旭哥兒,過了年就三歲了,跪下給柳老夫人拜年,從福如東海到壽比南山,就連新年快樂都不放過,一連串說了十來個祝福詞,柳思衡頑皮,在那兒笑道,“幸虧我比四弟拜的早,否則,該沒詞兒了。”
旭哥兒洋洋得意的領了紅包,到了煜哥兒旁邊坐下,這模樣看著憨憨的像柳尚白,一張嘴,就像他的娘何氏了。
“你念了多少年的書,還好意思和你四弟做比較。”李氏笑罵兒子,柳思衡眨了眨眼低下頭,爹在,不敢太造次。
柳老夫人的心情明顯的好,絲毫沒有被昨夜的小打鬧影響,到了這年紀,兒孫滿堂才是她最高興的事,分了紅包,各自回院子後,柳青蕪和煜哥兒就準備了前去拜年。
這不才剛到巳時,柳青蕪帶著弟弟從大伯家的院子裏出來,這邊慕家派來的人就已經到了柳公府的大門口,成了年初第一家上門拜年的。
慕家來的是慕衡鑠,到了柳家後先去了柳老夫人那兒拜年,繼而禮數盡到的給各房都備了拜年的禮,柳老夫人還想留他吃了午飯再回去,讓慕衡鑠笑著回絕了,“我娘一早就催著我過來,我說可得等他們把年給拜了,她還囑咐我路上快些,趕緊把他們帶回去,老夫人您是知道我娘那性子,我可不敢拖。”
柳老夫人聽他這無奈又好笑的語氣,跟著笑了,“怕是想兩個孩子了。”
“是啊,去年過年的時候就叨念過了,這都有三年了。”姐弟倆守孝三年,上一回見到他們,還是慕氏的喪葬。
如此一說,柳老夫人就不好再開口留他了,“你且坐一會兒,他們也該回來了。”
慕衡鑠隻來了柳老夫人這兒拜個年,期間柳尚榮得知後過來見了個麵打了聲招呼,等柳尚義知曉,慕衡鑠已經帶著兩姐弟離開了。
每年都會回鄉祭祀,可對於煜哥兒來說,外麵的世界一直都是這麼的新鮮好奇,出了柳府大門上馬車開始,他就一直趴在窗口,也不怕風吹著冷,瞅著外頭街上奔跑玩耍的孩子,臉上盡是羨慕。
寵著外甥的慕衡鑠讓馬車慢一些,半個時辰的路跑了大半個時辰,等快到靖國侯府的時候才停歇,紅撲撲著臉看著柳青蕪,“姐姐,我剛剛看到有人放鞭炮。”
柳青蕪伸手捂了捂他的臉,擦去吹在頭發上的雪花,笑道,“看你凍得,快暖暖。”
“等到家了,舅舅帶你去放鞭炮,他們那太小了,舅舅帶你放大的!”慕衡鑠一把抱起柳思煜,豪氣萬丈道。
“我要放最大的!”柳思煜摟住他的脖子,這回親近了,跟著豪氣萬丈的喊。
“行,最大的。”
馬車裏不斷是傳來兩個人的說笑聲,伴隨著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很快到了靖國侯府...
慕家有多歡迎姐弟倆的到來,慕二夫人早早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在前院等著,馬車一到,瞧見被慕衡鑠抱下來的柳思煜,再瞧慕衡鑠牽下來的柳青蕪,臉上的笑靨更甚,這孩子,長的可真像小姑子。
“可把老夫人給想念的,總算是念到了,快來,瞧這手冷的,桂兒,趕緊把手爐取來。”慕二夫人嚴氏拉著柳青蕪往院子裏牽,暖手包裹著她,加上這熱情,一下就消除了姐弟倆心中那點初到的陌生感。
慕二夫人能說,且是個會說的,一路對著姐弟倆噓寒問暖,柳思煜被她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躲在小舅舅懷裏,等到了慕老夫人的院子,慕二夫人已經把慕家上下的人給姐弟倆簡單介紹了個遍。
到了門口早有媽媽等候,慕衡鑠放下柳思煜,柳青蕪牽起他的手,跟著慕二夫人進了屋子。
厚厚的棉簾內進門稍左立了一張屏風,屏風上繡的是百花鬥豔的圖案,明豔的很,屏風前兩張高幾,幾上一對瓶花,正中間的矮幾上立著一座珊瑚雕,往右繞過屏風,堂屋中央放著一尊圓度鏤空旋花香爐,四周擺著桌椅,正前方是紅木雕花的臥榻,榻上坐著一個善笑的老人,正望著進來的姐弟倆,眼底閃著似是有淚。
慕二夫人喚了她一聲,“娘,青蕪他們來了。”慕老夫人這才緩過神來,哎哎的點點頭,繼而招手,要他們到自己身邊來。
特地留了這獨處的時間,所以這會兒慕老夫人院子裏沒有別的孩子過來,柳青蕪拉著弟弟到慕老夫人跟前,慕老夫人這個看看,那個瞧瞧,一口一個寶的喊著,伸手摸著柳青蕪的頭,又轉眸看柳思煜,這剛剛熄下去的感概,伴隨著心底裏的酸楚,一下又湧出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