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婧夕此刻牽著大白,背著一個大旅行包站在路邊,她深吸一口氣,才道:“我想把大白送到你那,你現在,應該有自己的地方住吧?”
她問的是還有沒有和簡老爺子住在一起,免得老人對狗過敏。
陶綺言:“為什麼突然把大白送來?”
陶婧夕:“我明天要去小組調研,會有一兩周不在家,所以想麻煩你……”
她聲音又低下去,陶綺言盯著眼前的路況,覺得照顧大白根本算不上麻煩,畢竟之前也是她把狗托付給全無準備的陶婧夕的,她隻是單純很疑惑。
“你也不是第一次離家,為什麼這次把狗送來?”
陶宅有不止一個阿姨,照顧大白綽綽有餘。
陶婧夕一時沒回答,陶綺言也沒打算追問下去,她也很久沒見大白了。
她聽見陶婧夕那邊有風的聲音,皺眉問:“你在外麵?”
“我在離家附近的車站。”
她莫名不想讓陶繼業和安萍知道她出來是為了把狗送去給陶綺言,她又沒有駕照,叫了兩輛車都拒載寵物,現在在等第三輛,遲遲不來。
夜幕降下,能聽見風聲,想也知道有多冷。
陶綺言眉皺得更緊,在下一個路口掉頭,“找個店待著,我去接你。”
十多分鍾後,陶綺言的車停在陶婧夕麵前。
撂下副駕駛的窗戶,陶綺言側頭叫她,“上來。”
陶婧夕搓了搓手,拉開車門讓大白跳上後座,然後也坐上去。
陶綺言看著她費勁地移動那個龐大的包,從前麵伸手拉了一下,扶正放好。
大白聞到熟悉的味道,興奮的“汪”了一聲,從縫隙間伸出毛茸茸的狗頭,讓陶綺言摸它。
陶綺言笑著呼嚕兩把,勉強摁下它的興奮因子,等著陶婧夕說話。
陶婧夕剛上來後座就是熱的,這會兒已經緩了不少。
她知道陶綺言不喜歡她唯唯諾諾,直接道:“大白前段時間做了個手術,切了半個胃,現在恢複的挺好。”
陶綺言一愣:“手術?”
又反應過來,大白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是一隻暮年老狗。
她手心被它溫熱的口鼻拱的發癢,盯著大白黑亮的眼睛微怔。
它毛發確實沒以前蓬鬆柔順了,因為是薩摩耶的原因,一些歲月的痕跡沒那麼明顯,陶綺言總是忽略這一點。
“醫生說它這次得病就是歲數大了,腸胃出現問題,現在也會定期做體檢,一些指標都還可以。”
陶婧夕偏臉看向窗外,陶綺言聽懂了。
是因為時間,一種無藥可醫無可挽回的病因。
陶綺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無意識摸著大白的頭,輕聲嗯了一聲。
“大白切胃之後,胃口就特別不好,有的時候剛吃完就會吐出來,收拾起來有點麻煩。”陶婧夕說得很慢,也沒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知道你有工作,一開始沒想把它送過來,但是醫生說,大白情況可能突然就會惡化,然後就……”
她卡了一下,陶綺言立刻“嗯”一聲沒讓她說完,示意聽懂了。
病因名為時間,來勢洶洶勢不可擋,沙漏流逝盡的那刻,她們會失去大白。
陶綺言剛才把車移得遠了些,停在一家咖啡館的門口,門頭上的燈光一直閃進車裏,斑駁在她們臉上,兩個人有一會兒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