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婚紗工作室出來,陶綺言按約定去笙會館見一個日本客戶。
她今天穿得幹淨簡約,長發微束。下車前,她重新檢查了隨身包裏包裝精致的珠寶盒,裏麵的海藍寶耳釘安靜閃耀著。
陶綺言往會館裏走,她提前十分鍾到了預定的包廂,要了壺四位數的熱茶。
她從包裏抽出一條光滑乳白的方形綢巾,鋪在梨木桌上,再把珠寶盒打開,放到綢子上。
海藍寶的柔和光暈在白色綢緞的襯托下,更顯華美。
陶綺言挺滿意,抬腕給自己倒了杯茶。一抬眼,牆上的指針指到整點,包廂門剛好打開。
果然是恪守時間的日本客戶,早一秒都不到。
她站起身,帶著淺淡微笑同來人握手。
“渡邊先生,你好。”
他們之前見過一麵,渡邊介的分會社和鄰城的數個民辦企業有合作,他人近兩年常在江城周邊遊走。渡邊介總是笑眯眯的,頭發和胡須修得一絲不苟。他找陶綺言,是委托她給遠在日本的太太定製一款首飾。
當時,陶綺言受了委托自然問起渡邊的太太,形象和喜好,她要做初步了解。
渡邊卻說,他的太太為他生育了一兒兩女,賢惠持家,溫和有禮,多年來很不容易,定製首飾也是想感謝妻子。
很主觀,並不是她想要的回答,但這樣想給妻子驚喜的客戶並不少見,陶綺言挑挑眉,自然迎合幾句,也沒再問了。
渡邊選擇了兩顆差別不大的海藍寶,品質和價格皆是不低。定稿後她先是發給渡邊確認,對方很滿意,給她發了一長段誇讚的中文,用了挺多成語,隨後便打了定金。
疼愛妻子並且出手闊綽的一個客戶,陶綺言如是想。
包廂裏是第二次見麵,渡邊依舊笑得很和善,身邊帶著一個女人,妝容精致身姿婀娜。
陶綺言多看那女人一眼,直覺告訴她這不是渡邊的太太,眉眼間的嫵媚並不像他口中的“賢惠有禮”。
她問渡邊:“這是——”
渡邊哈哈一笑,抬手給她介紹:“這是我的助手,奈奈子,中國人這邊應該是叫 ‘小秘’。”
那女人從一進來目光就黏在桌麵的珠寶上,聽到渡邊介紹她,不舍地移開眼,朝陶綺言伸手,連一句問好都說得很蹩腳:
“離(你)好。”
聽到渡邊對那女人的稱呼,陶綺言微一眯眸,笑容溫度降下。
她伸手同那女人交握,遂即鬆開,輕抬手說了句:“請坐。”
陶綺言將盒子推過去,表情自如的同渡邊介紹珠寶的設計思路和佩戴建議,最後說:“您覺得您太太會喜歡嗎?”
渡邊托著那盒子左看右看,連連點頭:“當然當然,她肯定會喜歡。”
陶綺言笑回:“那就好。”她端起茶杯微啜,視線輕輕掃過渡邊身邊的奈奈子。
她不太能聽得懂中文,有些興致缺缺地挨著渡邊坐,腰肢偶爾碰到他的胳膊,目光隻有掃過那對耳釘的時候會閃過一點精光。
奈奈子輕輕扭腰,靠前坐了坐,突然抬眸看陶綺言一眼。
陶綺言提前撇開視線,一手品茶,一手拿起手機好像是回消息。而後她聽見奈奈子用很嗲的日語和渡邊低聲說著什麼。
渡邊壓著聲音回應,幾個短句好像是斥責。奈奈子肩膀微塌,嘟嘴不喜,渡邊又摟著腰哄了兩聲。
陶綺言視線放在手機上,拇指快速滑動著好友列表,忍不住用舌尖頂了頂腮,覺得這茶挺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