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購合同傳真過來的時候,陶綺言才真正鬆了口氣。
她把合同翻來覆去讀好幾遍,在尾頁簽上自己的名字。
君宴法務部效率太高,她這邊下班之前就拿到了正式的收購合同,估計是下午開會後就立馬擬好了。
指尖撫過第一頁Jane.的名稱,陶綺言如釋重負,將合同放進保險櫃裏。
下班前掃過桌上的日曆擺台,六月末,七月快到了,時間有些緊張。
斂去眸中情緒,陶綺言拿起車鑰匙,回四季灣。
指紋鎖剛開,中廳的燈光就透出來,陶綺言心裏咯噔一下。
她輕輕推開門,換好鞋,躡手躡腳地往臥室走,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
“回來了?”
身後一道平靜的問候,陶綺言悻悻轉頭,朝廚房裏那道高挺身影盡量自然地笑。
她輕快地走過去,作勢要看水池裏的食材,“做什麼呢?”
譚鬱川看她抱住自己手臂,把人往島台那邊拉,“基圍蝦,別過去,腥。”
陶綺言聞見他圍裙上也沾了一點腥味,但她一點也不嫌棄。烤箱裏放著已經做好的幾道菜保溫,陶綺言湊遠點看,有番茄牛腩和蠔油豆腐,還有一碗湯,冰箱上是已經被劃掉幾道的手寫菜譜便簽。
她不自覺就露出點笑,忍不住又蹭過去,“回來的這麼早啊。”
譚鬱川背對著她處理蝦線,一道圍裙的繩子隨意係起顯得他腰特別窄,“嗯,今天菜多,早點回來做。”
陶綺言看著他背影莫名有些愣了,突然想到自己見過他裸著上身、見過他係圍裙,但沒見過他裸著上身係圍裙。
腦子裏有了香豔的畫麵,她突然就有些舌底發幹,急忙調轉視線,伸手倒一杯水喝。
正大口喝著,譚鬱川似是隨口問道:“怎麼回來這麼晚?”
陶綺言差點嗆著,她順了兩下,說:“加班了一小時。”
她又討好似的湊上前,拽著他襯衫後腰衣角,輕聲說:“七點到家也不算太晚麼,我以為你今天要加班。”
“我在想,”他突然側過頭看她,說,“如果我做完這道菜給你打過去,你和我說今晚在湖悅山色,我應該怎麼罰你。”
譚鬱川一臉平靜地說這句話反而更讓陶綺言心驚肉跳,她從後麵摟著他的腰,柔聲說:“我回來了啊,你說給我做飯我怎麼可能不來這邊。”
嘴角在陶綺言看不到的地方翹起一點弧度,她聽見男人沒什麼情緒地輕嗯一聲,不知道哄好沒有,自然也不知道該不該鬆開他。
直到譚鬱川帶著她這個拖油瓶轉到另一麵桌台,陶綺言鬆開手,觀察幾秒他表情,看不出什麼,撓撓臉剛要出去,譚鬱川說:“言言。”
“嗯?”
“把醬油遞給我。”
“哦。”
“知道是哪個嗎?”
“……知道。”
“糖。”
“這兒。”
陶綺言遞給他,正要出去。他又叫:
“言言。”
她轉身。
譚鬱川微側著臉,“幫我綁一下圍裙,鬆了。”
她又吭吭過去給他係圍裙。
直到無意抬臉看見譚鬱川側臉得逞的笑,她驟然明白過來,一把扯過綁帶,“譚鬱川,你別欺負我!”
說完又覺得不對,明明是他很辛苦在做飯,隻好抬手輕擰一下他後腰,說:“你好好說要我幫忙。”
譚鬱川就在那笑,笑得陶綺言重新變成氣鼓鼓,他用幹淨的手背蹭了蹭她的臉,溫柔道:“知道了。”
陶綺言有些心軟,重新從後麵抱上他,臉貼著他寬實後背。
譚鬱川嘴角自始至終翹著,手裏很利落地處理蝦線,“不嫌腥麼?”
“不腥,你身上好聞。”
他的後背像個城牆,把難聞的味道都阻隔了,她鼻尖全是好聞的雪鬆木香。
“今天很高興?”他問。
陶綺言微怔,“很明顯?”
“我看來很明顯。”
她麵上沒笑,但眉眼柔軟,又這麼黏他,手貼在他腰間,像饜足貓咪柔軟的爪墊。譚鬱川整顆心都被充滿,覺得這樣平靜溫馨的時間,拿什麼也不換。
蝦肉被處理幹淨放到一邊,譚鬱川洗淨手,摘了圍裙,確認沒有腥味,隻有淡淡皂角香,返回身親她。
陶綺言溫柔回應,他的手剛洗完有些涼涼的濕潤,她插進十指與之相扣。
半晌他們分開,陶綺言靠在他懷裏平複呼吸,問他。
“你沒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