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綺言下車的時候,說了一句什麼。譚鬱川太陽穴發疼,耳鳴太過,沒分辨出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他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急需發泄,現在不適合開車。
灌了半瓶水下去,他又忍不住想,她進了房間在做什麼。
她喝了點酒,沒到醉的程度,但呼吸間也能聞到好聞的葡萄酒氣息,她應該,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然後,準備洗漱。
今晚她還會不會工作?會忙到多晚?
有沒有……哭?
譚鬱川克製不住想她,想上去看看,緊緊抱著她認個錯,說他不是故意說那樣的話。
可想到她鋒利的眼神,想到她冷冷的跟他劃清界限。
還有路簡明。
他像個黑色的尖刺深深的紮在譚鬱川心裏,永遠無法調和。
偏偏陶綺言可以。
這是他怨她的源頭。
同樣無法調和。
按照譚鬱川的脾性,他要牢牢抓住一個人,就不會讓風險停留在他們之間太久,而此刻,譚鬱川喪失了上樓的心氣,哪怕他明早八點就要飛往曼哈頓,他會走半個月之久。
他驅車離開湖悅山色。
看到樓底那輛車開走,陶綺言才拉上窗簾。
她麵色還稱得上平靜,去玄關處的醫藥箱給自己找了兩片胃藥吃下,草草洗漱就蒙著被子睡覺。
手機在床頭櫃時不時震動一下,平時會及時回複的那些工作消息在此時聽來吵鬧無比,又好像填補了陶綺言空白的內心。
她這處的被套是譚鬱川新換的,另一側依稀能聞到男人身上木質的淡香水氣息。她下意識靠過去,氣味不受控製鑽進鼻腔,越來越酸脹。
沒人替她關掉床頭燈,陶綺言帶著淚痕胡亂睡過去。
譚鬱川進門後,第一時間去主臥收拾行李,他從始至終沉著臉,動作又急又快,半小時就收好。他把行李箱拉到玄關,自己坐在沙發裏,狀似冷靜地捋今天一天發生的事。
抬頭望一眼掛鍾,視線不自覺越過中島台,落到廚房那頭的餐桌上。
他眼神一滯,緩緩站起身來。
桌上還擺放著四菜一湯,包括位置上的一小碗米飯,都跟他走的時候,沒有一絲分別。
她一口也沒動,他問起她有沒有吃的時候,她還說有。
那個執拗的不肯看他、始終側對他的小臉,又出現在他腦海。
她餓了將近一天,陪他回璟庭的時候卻誰也沒有看出來。
倔得讓人心疼。
有一個瞬間,譚鬱川幾乎要妥協了。
他想,就這樣吧。她想找誰做Jane.的總設計師就找誰,哪怕這個人是路簡明。
她能做到不計前嫌公私分明,那就讓她去做。
她想守好Jane.,他也想守著她,就這樣囫圇的過,隻要他身邊的那個人是她,他們能平平順順相伴。
他不想和她吵架,不想冷戰,不想有任何會威脅他們感情的因素出現。
對於路簡明,他想他可以忍。
手機已經拿出來,發送求和信息的前一秒,譚鬱川想,他不能忍。
把已經涼透的菜和飯一一倒掉,譚鬱川在客廳的沙發上開著燈休息。眼睛睜睜合合,眼前總是她在車裏冷斥,讓他擺正身份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