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裏的愁苦泛濫著…
離他咫尺之間的地方,就有一盞明燭,那燭火的暖光微微搖曳,亮得都有些刺眼。
可是,卻沒有一絲光,哪怕一絲光,願意留在他眼中片刻。
我瞧見他微弱的妖氣,也瞧見那烏黑一片的鬼氣縈繞著他,鬼氣慢慢自他身體向外發散…
“我說了,姑娘要殺就快殺吧。”他道。
我忽聞窗外有動靜,立刻隱去身形。
一個嬌媚的女人,輕輕叩門道“家主,奴家聽見您在說話,是有人在裏麵嗎?”
他答“並無…”
女人狐疑的站在門口片刻,一陣探頭探腦,不過沒多久,她還是離去了。
“你還殺我嗎?”他問。
“要殺,可不是現在。我至少要先知道,你身上那莫名其妙的鬼氣,從何而來啊?”我道。
“我是衡遠,鬼氏家主。鬼氏的人,上至家主,下至家仆,所有人都天生自帶鬼氣。”衡遠答。
“哦,那就是說,整個鬼氏。人人身上,都會多多少少的沾染上鬼氣?”我問。
“是。”他答。
那可不好辦,難不成要都殺了?殺去一兩個倒也無妨,可這鬼氏上上下下近百號人。
我若真下手,那我和自己那卑劣的仇人,還有什麼區別…
鬼氏是可惡,可不見得人人都該死…
我沒再說話,沉默著離開了鬼宅。
彼時,宋家。
宋普興把玩著手中的翠鈴,坐在自己院子裏自言自語道“同月,夢境中的彼岸花海,是我一生的恐懼。”
“可是,我承受這份恐懼的意義,如果是為了給你贖罪,那就算再恐懼,我也願意一輩子困在那…”
我走在街上,仔細思索著,鬼氏人都是普通妖人,但他們都莫名被鬼氣纏身,像是莫種詛咒一樣,他們雖然妖力低微,但卻無人敢招惹。
一來,是村民失去月神庇護,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村民愈發放縱他們,他們就越放肆。
久而久之,鬼氏就更囂張,甚至囂張到欺負月神最喜愛的宋家人。
所以,今日清早時候,月神才會不惜向我承諾,叫我來平息此事。
她離不開月神廟,其他人也不敢去打擾她。所以當下隻有我,能做這件事。
二來,鬼氣汙濁不堪,無論何人,如果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想接觸鬼氣的。
可妖人天生自帶鬼氣的事,實在蹊蹺,令我想不通。
難道,鬼氏一家是自願與鬼氣為伍,想要尋求鬼氣的庇護?
夜裏,村鎮中的行人寥寥無幾。
月色朦朧,薄霧潮濕,我走著走著,便到了宋家山底。
我將身形化在風中,尋找那個叫宋普興的千歲凡人。
他腳踩虛空的模樣,現在還在我腦海裏浮現,一個凡人身上毫無妖氣,怎麼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在一處靠近山間溪流的宅院裏,尋到他。
“宋普興…”我直接的站在他身前。
他微微震驚了一下,垂眸看我,道“姑娘,有事嗎?”
“我問你,你們宋家人,可否有人,曾被鬼氣所傷過?”我的提問讓他微微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