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那麼漫長,你為何這樣輕易就答應了?”緣序輕聲一問。
我答道“這三百年雖說漫長,但是結果是我想要的,可以得到你的力量。”
緣序打斷我,道“你不怕我反悔?”
他眉頭微皺,視線微顫,這一問是在試探我。
“你就算反悔,我也沒辦法,我打不過你,也勸不動你,唯有此法可行。”
“還請白澤神明,憐惜我…”我語氣故作惆悵,道。
他拂去眼角淚珠,仔細瞧了我幾眼,閉上眼,再睜開後,又恢複成一雙漆黑的眼眶了。
他道“我知道了。”
然後他站起身,繼續道“進屋吧,一會天就要冷下來了。”
我看了看滿天明媚的陽光,道“怎麼回事,太陽還那樣大,時間差不多要入夜了,昆侖沒有夜嗎?”
緣序解釋道“西北昆侖,乃是世界之盡頭,不分晝夜,白雪不斷…”
“這裏自天地初開以來,就是如此。她也曾經問過我,昆侖為何沒有夜。”
我問道“她是誰?”
而且無論是誰到來,肯定都會疑惑此處為何無夜。
緣序道“一個早已故去之人。”
我問道“故人,是和司空一樣的故人嗎?”
緣序搖搖頭,推開屋子的門,道“我們有三百年的時間,我賜你一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是一個活在我回憶裏的人,是一個…”
緣序欲言又止,他輕輕歎了口氣,我往屋子裏看去,看見一道刺眼的光暈襲來,然後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我向後倒去,摔在雪裏。
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一片明黃色的花瓣飄落進我的視線,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來。
周圍依舊是滿天白雪,小院也沒變,但我身後多了一棵高大的黃梅樹,朵朵黃梅好似日光凝結成的繡球,在無葉的枝椏上綻放著…
一個溫柔的女人,對我微笑著,她長了我母親的臉,她對我說道“淵兒,怎麼躺地上了,冷不冷,快進屋。”
母親久違的臉,在視線裏跳脫著,她一出現,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下一瞬我的淚水瞬間滿眶…
我站起來,直直的撞進她懷中,緊緊擁住她。
母親被我撞的一個踉蹌,一雙手環抱住我,道“怎麼了?”
我已經哭的泣不成聲,拚命搖著頭,想解釋,可我哽咽到,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雖然我無比的清楚,這是緣序的夢境,但要怎麼抑製住對家人的思念,原本破碎的得到重圓,我怎麼能克製…
“怎麼了,哭什麼?”父親的聲音落入耳畔。
我抬頭看去,他站在樹下,一身黑色常服,手中持劍,目光溫柔,語氣平淡。
我搖搖頭,努力平複情緒,道“沒事…”
父親走過來,抬手拂去我的淚痕,道“好了,不就是羨慕隔壁鎮子的小孩,有神明庇護嗎?”
“你看,你不是有,父親這手中的劍,來守護嗎?”
他說的話,我聽不太懂,可是他眼神裏的細碎的光暈,話語中久違的溫暖,都讓我心痛…
我點點頭,父親摸摸我的頭,道“別哭了,都十六歲了,還這麼愛哭。”
緣序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道“你叫文洛淵,是劍士鎮出生的一個小女孩,但你的父親是一位高階劍士,你就注定不再普通。”
“這是你的,其中一個百年。”
我想開口問他,但忽然一想,一直到現在,我和緣序都算是陌生人,他莫名其妙的救我,莫名其妙的讓我入夢…
我這一生,都與他少有糾纏。
隻有一種可能,我的上一世,與他有關。
前世今生之說,固然荒謬,可是對於一個神而言,他想要掌控一個凡人的轉世,再簡單不過了…
這夢境就是我和緣序的第一個百年嗎?
一共三百年,是三世輪回嗎?
我在劍士鎮過了一陣子,變故就來了,一場戰爭席卷此間…
異國官兵闖入,我父母寡不敵眾,在反抗中慘死,我被藏在閣樓裏,稍後便被異國將領發現,他長著洪羅生的臉,話語陰毒,表情誇張。
在前一世,這些也是我逃不掉的劫難嗎?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