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而去的還有形形色色的一行行宮人,片刻後,這大殿之空蕩就如同一個昏暗的巢穴。
景嬋看著這一地血跡,神色惆悵,麵白如紙,她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論資質,她微生顏才是緣安最初的主宰者,她不是妖王的時候也是眾妖之首。
而洛河神識是突然出現的,是後來者居上的,它讓這片大陸被迫發展,讓她淪為階下囚。
我跪在那,問道“怎麼樣,想不想殺了他啊。”
景嬋看向我,視線裏的怨恨在隨目光跳動著,沸騰著…
她聲音微顫,道“當然想啊,我想的快要死了。”
“實話說,從我發現那條墨鱗蛇開始,我就開始企盼那毒可以,撕裂他可恨的麵容。”
“可是我駕馭不了毒,又要繼續被他控製著,不人不鬼,不生不死,如同幽魂。”
“喬月,你可以幫我對不對?”
她撲過來,拎起我的衣領,眼含淚光,語氣絕望道“你到底是誰,你能幫我對不對,求求你給我一點希望,哪怕就一點…”
看著她悲傷的眸子,我想起來那個獨守血烏城的血妖王,我的身體裏原本夾雜了他的夙願。
我道“好啊。”
我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意識引入我的回憶,讓她看了一遍我在血烏城所見…
景嬋沉默了片刻,看著我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得略帶柔情,她道“你可以嗜血修煉的,你為什麼沒有?”
她不應該問我,他的舊情人怎樣嗎?
我答道“我不需要。”
我看景嬋本來還想問些什麼,可是她卻道“算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現下的事。”
我道“解決什麼,很簡單,栽贓者是陸婕妤。”
“隻需要,應付著找找線索就行了。”
景嬋搖搖頭,道“不行,他的意思是讓我悄悄處理掉幕後主使,不是把她揪出來,讓她認罪。”
我思索片刻道“他覺得陸婕妤僭越了?”
景嬋答“有一部分原因是,更多的是 因為他討厭徒生事端的人。”
“後宮寥寥幾人,就是因為這個。”
我站起來,道“破事真多,他一個非人非妖的怪胎,還嫌棄上這些名門貴女了。”
“但是你,都不提一句顧惜。你當真不念他。”
景嬋眉頭緊鎖,不看我,解釋道“我這樣的處境,再也不配得到什麼愛的駐足。”
“而且他過的,也那樣不好,他一定不希望再和我重逢。”
“頂峰相見易,落魄重逢難。我想把最好的留給他,這樣狼狽不堪的我,自然是不配再愛他。”
“或者換一種想法,讓他消失在回憶裏,總好過讓他成為我又一個弱點。”
我嗯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景嬋答道“我不是在想。”
“這幾日你就留在朝暮宮,等我解決完,你再回去。”
我點點頭,隨口問道“你,妖力還剩幾成?”
景嬋瞥了我一眼,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樂觀,她答“恢複了一半都不到。”
“我被他當做玩物一樣,折磨了許多年,直到成為這朝暮宮的主人,我才開始恢複妖力。”
我道“可惜了,還以為你…”
景嬋打斷我道“可惜什麼?我有妖力,和沒妖力有什麼區別,反正他想操控我時,總是那樣輕而易舉。”
我歎息道“你至少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一線希望報仇雪恨。”
“難道你甘心淪為被他操控的傀儡,做一個替他穩固後宮的貴妃嗎?”
景嬋道“對,至少我還活著。”
我看著大殿角落裏,通往二樓的階梯,忽然想到那條命途淒慘的墨鱗蛇,便問她道“易安真的死了嗎?”
她道“毒姬蛇,毒散身死。你不知道嗎?”
我道“自然是知道的,隻是覺得他的事遺憾太盛。”
景嬋笑道“沒有遺憾的話,哪來的難忘。”
隻是不知道,景嬋是在笑我話語天真,還是在笑自己曾經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