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亮得有些刺眼,知了的叫聲一陣陣地,周遭的空氣沉悶得讓我有些呼吸困難,我站起身走出了房門。
媽媽在沙發看電視
“這麼晚了去哪?”
“出去走走。”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卻隻說了句早點回家。 我在街上走著,吹著風,腦子裏卻是一團糨糊,身體和大腦的雙重折磨,讓我沒有辦法思考任何事情,包括我下一秒要走哪條路,要拐哪個彎。 我走到了一個石墩前坐了下來,抬起頭,才發現我走到了高中的學校門口。我看著那曾經進進出出過無數次地方,回憶湧上心頭。
高考當天。 ”南恩,南恩” 我轉過頭看到了少年朝我跑來,是周遊。他今天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淺綠色的T恤將少年襯托得更加明朗。他三步並兩步地走到了我的麵前。 “你今天穿了裙子啊。”
“對啊,怎麼了?”
“沒有,很漂亮。”
“那個….,“周遊撓了撓頭神色有些猶豫 “怎麼了?”
他猶豫了一下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巧克力,“我聽說考試吃點巧克力就不緊張了,你要不要試試“。
我有點考前焦慮,周遊一直都知道,我接過了巧克力,說了句謝謝。周遊還想說些什麼,但提醒的鈴聲響了,周遊隻能先走,他跑了兩步又回過頭指了指我手裏的巧克力,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吃,但我並不喜歡巧克力的味道,看到他上了樓梯,我把巧克力裝進了筆袋進了考場。 走進考場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呼吸不過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看向窗外突然覺得今天的雲看上去有點低,低得快壓到我的腦袋了,讓我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試卷發下來,我看著上麵的字我好像沒有辦法將每一個字連貫起來,我開始慌,開始心跳加速,我感覺手開始顫抖,我努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我好像做不到,我隻感覺心跳越來越快,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我隻看見了監考老師向我奔來的身影。
等我再次醒來高考已經結束了,
我問媽媽“今天幾號了?” 媽媽沒有告訴我今天幾號,她說:“沒關係的,你先把身體養好,高考我們可以明年再考。”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傷心,但是我卻覺得如釋重負,關於高三的折磨終於結束了,我並沒有打算再讀一年,隻要一想到高三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在日複一日的高壓下,我發現我好像病了。我並沒有和媽媽說,隻想著快高考了熬過去就好了,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撐得過高考。
我轉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忽然感到一陣輕鬆。但是輕鬆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很久,一種無法控製的難受從胸腔開始蔓延,然後在大腦炸開,我沒有辦法控製這種既難過又難受的感覺,我轉過頭,閉上眼睛企圖關閉自己的大腦,沒有用,我仿佛墜入地獄,又仿佛被套進了薄膜裏無論怎麼掙紮都撕不破,永遠被籠罩在無邊無際的恐懼裏,而身邊隻有無盡的紅與黑,我戳不破,也爬不出。 五年後,蓉城法院調解室
“我告訴你,證據都在這擺著呢,連你抄的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列得清清楚楚,你就等著進去蹲兩年吧,哼。”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背帶褲有些胖胖的女孩,她肉肉的臉上有一雙大眼睛,此刻卻怒視著對麵的男人,那男人穿著黑色的T恤,戴著一顆鑽石的耳釘,頭發稍微有一點點長,有點遮住了眼睛,渾身有種散漫的氣質。
“是嗎,就你那仨瓜倆棗的證據拿給法官,人家都覺得你是在沒事找事。”
“抄一句不算抄嗎?哪怕隻有一句也是我智慧的結晶,不允許別人抄襲。”“嘁,那叫借鑒,不叫抄襲“對麵的男人往後靠在椅子上微笑地反駁道。 女孩被氣得說不出話,轉頭向旁邊的女孩求助道”南恩,你幫我說兩句啊。”“我.....”我還沒說出什麼來,調解室的門開了,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法官,身後緊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法助,女法助坐在了對麵的男人旁邊,而男法助坐在了我的旁邊,我有些僵硬,大腦有些空白,因為坐在我旁邊的是周遊。
二十三歲的周遊還是記憶裏的樣子,但又好像不是。記憶裏的周遊總是穿著幹淨整潔的校服,別人穿都很醜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很好看,而現在的周遊也穿著幹淨整潔的製服,好像也比別人都穿的要好看。 調解結束後我和皓田田一起走出了法院,從頭到尾我都沒能和周遊說過一句話,他和我都是安靜地坐著,他負責案件記錄,而我能做的就是偶爾幫著皓田田說幾句。我不知道周遊有沒有認出我,又或者他已經認出我卻因為當年的事再也不想原諒我。 我想著,卻又自嘲地笑了笑,當年是我做的選擇,如今這種情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又有什麼好值得難過的呢?他看上去並沒有因為當年的事受到影響,甚至生活得很好,這麼想著又有些欣慰,他的人生明亮得像天上的太陽,又何必和我再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