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奢侈一次落絮殘鶯半日天
玉柔花醉隻思眠
惹窗映竹滿爐煙
獨倚幽窗愁不語
斜影瑤枕雲鬢偏
此時心在阿誰邊
園中緩步折花枝
有情無力泥人時
不勝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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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佇立在村口,村子一如往常一樣。
良久,韓惘才狠聲道:“又被耍了。”
……
殘秋初冬的雪後,生命依舊。而人呢?
雪停,未化。常山依然是無比雪白的一片,一如披著亙古未變的白色素紗。
趙雲與韓惘悠閑地躺在樹枝上晃蕩,背枕雪鬆,好不愜意。他們的談話似乎很亂,如果外人聽見的話,肯定會覺得毫無頭緒。
“惘大哥,你還沒作出決定嗎?”
韓惘全身一震,差點就從樹上摔落下來。他沉默半晌才淡淡地說道:“看來你長大了。可是愛情對我來說,太奢侈。”
趙雲隻得沉默,似乎在考慮著該如何勸說,良久他才說道:“可是,奢侈依次又何妨呢?”
“呃……”韓惘愣住,不知該如何說了,但沒過多久後他似乎終作出了決定,於是沉聲道:“奢侈?就奢侈吧。”
是啊,奢侈一次又何妨呢?
樊鵑的小屋裏,本該充滿青春活力的少女此時眉頭緊鎖,滿懷憂鬱,似乎有很重的心事,而她的眼神則是那種看透世情那種。
樊鵑呆望著桌上搖曳的燈火,內心卻冰涼一片。屋裏隻有歎息和燭影,還有人。
夜深了。
“篤、篤、篤。”這麼晚了,是誰來了呢?
樊鵑把門打開。是韓惘。
寒風貫入屋內,昏暗的燈火在搖曳。
“有什麼事嗎?”
“呃……我……”韓惘鼓起勇氣準備表白,但硬是說不出口。
“進來再說吧。外麵風大。”
“哦。”
……
兩人對麵而坐,相顧無言。
有話要說的是韓惘,但樊鵑首先打破寧靜。
“韓大哥,上天造物真的很奇妙呢。他讓我們感受不到他人肉體上的痛苦,而人又補了造物之缺,讓自己感受不到他人精神上的痛苦。”
韓惘愣愣地看著她,不知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此時的樊娟已經是滿眼的幽怨了。她猛地抬起頭,淒然道:“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不,我明白。”韓惘大聲說:“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
“太遲了!”她幾乎是吼著將韓惘的話打斷,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哈哈……太遲了!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她如同發了瘋一般一邊狂笑,一邊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韓惘心很痛,卻不知為何而痛,他惟有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粉拳地錘打,任由她在他懷裏哭泣。
“我恨你。”哭完後,樊鵑麵無表情的說。
韓惘虎軀劇震,他撫去樊鵑眼角的淚,溫柔地問道:“究竟怎麼了?”
“三天後,我就要嫁入夏侯家了。”她冷靜異常的說。
“什麼!”韓惘腦中“轟”然一響,一片空白。滿眼是毫無光澤的死灰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韓惘陷入痛苦的深淵。
“難道,你不能拒絕嗎?”韓惘苦澀地說道。
樊鵑沒有說話,但韓惘已猜到了一切。因為他看到了樊鵑的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充滿著恥辱、憤怒……更是,充滿著絕望,無奈,還有悲哀。正如韓惘在黃道幻境中看到的一樣。那個人終究沒有騙他:幻象,並非幻象啊!
“誰做的?”韓惘的聲音冷得令人顫抖。
“夏侯蘭。”
“吼~~~”韓惘大叫一聲,狀似瘋狂。然後衝了出去。
黑暗中,一雙眼睛陰毒地看著這一切。
樊鵑無神地注視著韓惘遠去的身影,嘴裏唱起了淒美的旋律:
“淒涼淚,無人話憔悴。獨倚幽窗,空對冷月。偏是熱情臉,總遭冷眼對。累!累!累!
晶瑩雪,散作離人淚。明月徘徊,燈影淩亂。本應萬事美,奈何人殘碎。墜!墜!墜!”
在極度淒美的歌聲裏,樊鵑在蠟燭燒幹的刹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用她自己的發簪。鮮血逐漸流出,但沒人能感覺到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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