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澤沒抬頭,繼續看說明書。
佳禾又捅了捅他,他這才抬頭看她,佳禾很小聲地說:“是誰啊?”
哢噠一聲,水正好跳了開關,他倒了半杯水:“聲音不是很有印象,可能是劇組的。”佳禾哦了聲:“說不定找你有事,去看看唄。”她說完,才覺得自己口氣酸鼓鼓的。
門又被敲了兩下,真是不死心嗬。
“去吧,”佳禾對大門努努嘴,“人家不見你睡不著。”她說完穿過走廊,坐在了床上,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
話剛說完,他就真去開了門。
靠,當我是死的……佳禾暗自磨牙。
走廊的燈昏暗不明,站在門口的正是昨晚被易文澤幫過的年輕女人,她似乎剛才洗過澡,長發及腰,泛著些細微的水洗光澤。
“易老師,你還沒睡阿?”
廢話,睡了也被你敲醒了。
佳禾暗自腹誹,悄悄蹭到一邊兒,默念著你敢再近一步,我就……我就……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不能太暴力,要是引來八卦圍觀,豈不是有損易文澤的形象?
不能太退縮,要是這麼好說話,自己走了豈不是夜夜敲門了?
易文澤沒有回答,反而單刀直入:“有事嗎?”
“沒什麼事,”女人笑了笑,“想問問易老師胳膊的傷怎麼樣了。”
傷?
佳禾心裏咯噔一聲,又往前蹭了一步,連眼睛都不敢眨,唯恐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會再重蹈多年覆轍。眼晃過曾經雜誌社的大廈,茶水間裏她看到的一幕無聲擁吻,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說著。
佳禾,保衛幸福,要保衛幸福。
“謝謝,”易文澤禮貌一笑,“如果沒事,我女……”他還沒說完,就覺得腰上忽然暖暖的,被人從伸後環住,一個很溫柔的聲音說:“老公,牙疼……”
他低頭,看著她從自己手臂下鑽出來,莞爾道:“你好,要進來坐坐嗎?我們都還沒睡。”他本想當著她的麵拒絕這個女人,可有時候,她總能做出一些連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走廊的晦暗燈光,如喧囂夜色。身後的暖黃光線,卻似家中壁燈。
那女人徹底僵住,眼看著易文澤低下頭看懷裏人,笑中竟是帶了十二分的溫柔。他輕咳了聲,忽然有種衝動,卻說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最終還是握住她的手,隨手關上了門:“不是牙疼嗎?先去吃藥。”
佳禾看他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就這麼撞上了門,反倒有些犯傻。他怎麼了?不像他啊?……他拿起藥板,把水遞到他懷裏。
很輕微的聲響,錫紙剛被捏破,佳禾就自然伸出手接藥,卻被他捏著一片藥,很溫柔地塞到了嘴裏。
拆藥,喂藥,一氣嗬成。
她本想冷著臉問問這女人為什麼會半夜來,可卻很不爭氣地,就因為這麼一個動作熄了大半的火氣:“你哪裏傷了?怎麼不告訴我?”她拉起易文澤右邊的袖子,看了看沒有傷口,又去看左邊,這才看到一條很深割傷。
看顏色,也就是這一兩天的傷。
“是道具割傷的,不是很嚴重。”他放下袖口,卻又被她一把按住:“易文澤。”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倒是真讓他怔了下,然後笑著把她抱到吧台上坐著:“這麼嚴肅,想說什麼?”
“我必須很嚴肅的告訴你,”她屏著氣,坐在這樣的位置,正好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你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他笑而不語,坦蕩蕩看她。
“我覺得你沒有正視我們的關係,我們不是在演偶像劇,隻需要分享大喜大悲。你看我牙疼你也會陪我看醫生,可你受了傷,先不說是大傷小傷,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就是最大的錯誤。”
佳禾越說越委屈,這才覺得嘴裏泛苦,想起來嘴裏還含著藥,立刻皺起眉,連喝三大口水才算是把溶化的藥吞下去:“好苦……”真是又苦又疼,難受的要死了。
正是組合接下來的談判語言時,卻被他突然摟住,堵住了嘴。
舌尖上還是濃鬱的苦,他卻像沒感覺一樣,和自己徹底糾纏深入。怎麼,怎麼……忽然就這樣了,殘存的意識不停回蕩著這個疑問,後背就抵著鏡子,她一隻手按在桌子上,手心下剛好是那片藥板。
她下意識攥緊拳頭,把藥板捏得噗噗作響。一個多月,三十四天,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像是一輩子沒見了,連這纏吻都變得陌生而炙熱。她緊閉著眼,竟忘了折磨自己的牙疼,試著去回應他,他卻忽然離開,單手撐住她身後的鏡麵,平複自己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