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柔猛地從夢中驚醒,突然坐直了身子,像條擱淺的魚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緊緊的攥著胸前的衣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點心口的疼痛。房間裏的窗簾緊緊的拉著,光透過窗簾些許的照進來,她眯著眼,看向窗邊的人影,那人穿著黑色西褲,恰到好處的褲腿寬窄將他的雙腿襯的修長,上身是一件熨燙平整白色襯衫,外加一件工裝馬甲將整個人的氣質烘的幹練清冷。他背對著趙亦柔,蓬鬆的短發發尾微微翹著,趙亦柔抬手擦了擦鬢邊的汗,出了聲
“安澤?”
那被喚作安澤的男人才轉過身來,那人微微斂著眸,黑的羽睫低低垂著,瞳孔是純淨的墨色,仿佛再多看他一眼就會被他淨化了似的,他從窗邊走到床前,彎下腰去摸她的額頭,微涼的手摸上額頭擦了擦額頭的汗就收了回來。
“又做夢了?”聲音是澄澈的少年氣,語尾微微上揚的音調讓人聽起來很舒心。
“嗯,跟之前一樣,還是沒有臉。”趙亦柔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下了床,光著腳踩在醫院的地板上,拿了床邊桌子上的玻璃杯慢慢喝著水,語氣懶散。
“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我查了你描述的那種服飾所在的地區以及植物特色,你猜怎麼樣?一切的線索指向的都是你的出生地——雲南。”安澤一邊慢慢說著一邊看著趙亦柔的臉,見她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才繼續說了下去,“趙亦柔,這些東西不應該由我查出來,你在那裏生活了十年,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知道,可是一切的東西都要你告訴我我才安心。畢竟你是我的臆想,是來拯救我的神。”趙亦柔輕輕撥著手腕上的腕帶,上麵寫著“S市精神病院”的字樣,衝他微微笑著。
安澤眼底的笑意更濃,低下頭看自己的手,一雙手柔弱無暇,手指根根分明,骨節硬朗,指尖還微微泛著紅,但在右手手心卻長著一條從大拇指根到手腕的傷疤,整條疤雖然長卻十分淡,呈新鮮皮肉的肉粉色,他用左手摸索著那條疤,來回摸了幾遍便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趙亦柔:“還是要走一遭的,我不想被困在這個淩晨三點就有人學公雞打鳴的地方,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趙亦柔慢慢喝完了杯子裏的水,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衝安澤比出ok的手勢,“啪”的一聲將杯子摔碎在地板上,散碎成一地碎銀,粼粼的反著光 。
隨即便有三個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破門而入,為首的人是一個麵色和藹的的中年醫生,恰到好處的短發展示出他的幹練,他看著站在一堆碎玻璃片麵前笑顏如花的趙亦柔,揮手讓跟在後麵的兩個人出去,深呼吸一口氣,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你想幹什麼?”
“我要去雲南。”趙亦柔一把扯掉手腕上的紙腕帶,撕碎了扔在地上,傍晚的餘暉在地板上折射進了她的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她又看到了那個重重樹叢裏踏著銀鈴聲走近的紅衣少女。“我要死了。”
“你在說什麼?柔柔,你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
“我說我要去雲南你聽到了沒有?我要去雲南!!!”趙亦柔開始歇斯底裏的尖叫,瘋狂的撕扯自己的頭發,門口的兩個醫護人員猛地衝進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趙亦柔,試圖將她搬到病床上用約束帶約束住。她開始亂咬亂踢,用幾近嘶啞的嗓子仍在發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