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北風呼嘯,攜帶著冰寒刺骨的冷風從南方的大海上吹來。
至少零下三四十度的氣溫讓即便是躲在寧遠城裏的人也難以忍受,整天不願脫下身上厚重的棉衣。
更何況,在這寧遠城向北二十裏地處的這座小小的夯土墩台。
當初修建這烽火墩的時候,隻顧著先管瞭望的視野和燃起的狼煙能不能被後麵的堡子看到。結果三整兩整,就選了這麼一個臥牛崗子的尖兒上!正打風口,平日裏還好,可這一到了冬天,北風寒如小刀,嗚嗚地往堡子裏灌!
不要說長了,就是在這烽火墩上邊一站,不消片刻也要將人凍僵了!
環境艱苦。
因而這臥牛墩的待遇在附近十幾個墩子裏也算是頂好的了。除了粗糧、棉襖管夠兒,就連那經常一拖就是一年半載的餉銀也是按時發放到這裏駐守的軍戶家裏。讓這一個總旗,五十來條漢子也好能安心值守。
當然,這臥牛墩位置偏北,離這些年越來越凶殘的女真人太近。要說真的就靠那仨瓜倆棗的餉銀就能留住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真的留在這裏的兵丁也不過二十來人,至於其他人,早就使銀子買通關係早早的贖了自個回到有城牆保護的寧遠城內了。就連這個總旗的頭子,王達才也一年到頭見不到蹤影,除非是上邊檢查,否則那廝黑胖的身影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臥牛墩裏。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這臥牛墩實際上的管理者卻是一個大頭兵——黃超。
黃超沒有任何官職,甚至連個伍長都不是。能當上這臥牛墩的牛首,蓋因這臥牛墩裏稍有門路家底者都已離開,其餘人等,不是被人拉來頂替的孤苦少年,便是使了銀錢頂替兒子前來駐守的白發老翁……連一個能用之人都沒有。
一個烽火墩,老老小小,竟無一人能拉開弓弩……最後,這領頭羊的差事也就落到了年方二十二歲,身體還算是個常人的黃超身上了。
不過,現在這臥牛墩暫時也沒了頭了。
因為那黃超在幾天前上墩子上麵去更換因為下了一夜大雪而潮濕了的幹草的時候,被梯子上的積雪滑了一下,跌下來昏迷了一天才醒,這會兒已經在屋子裏歇了三四天了也僅是剛剛將頭上的破口長好,離下地幹活兒怎麼也得再躺兩天呢!
……
墩子裏,一座靠著大門兒的矮趴土坯窩子裏,燒的火熱的火炕熏的黑乎乎的窩子裏一股子土燥燥的味道。
混雜著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了的棉衣棉被和烘的極幹的草墊子,混合出一種古怪的,說不上來的味道。
在這黑暗的地窩子裏,墩子裏眾人都以為腦子受了傷,得躺上幾日的黃超卻腰板筆直的坐在炕上,手裏抓著一張弓,一臉沉思……
以黃超的閱曆知識,隻能看出這張弓是由一種質地細密堅實而有彈性的木材製作……至於是樺木還是別的什麼,他就完全無法分辨了。
弓身還是蠻有分量的,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弓弦緊繃,手指搭在上麵向後一拉……力量很強,由此可見這張弓雖然造型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但實際上絕對是冷兵器時代的常規武器。
黃超知道,如果憑自己的力量是很難將這張弓完全拉滿的。
但好在也能拉個六七分,所以到也可以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