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快來看看我撿到了什麼東西。”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吱呀一聲,一扇破舊的木門自裏向外被打開,隻見一道身影跨過門檻,走了出來。一位瞧著歲數不大,約莫三十左右的少婦,盯著遠處奔馳的少年郎笑罵道:“跑慢點,跑慢點,小心摔倒,你這臭小子。”
少年郎跑到了門前氣喘籲籲,被少婦用手指輕輕抵住額頭:“小千胤說過多少遍了跑步慢點,萬一摔倒了怎麼辦,,還有不要喊我阿娘,喊我尹姨就行,曉得了嗎。”
名為千胤的少年郎擺出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架勢,令尹姨哭笑不得。於是尹姨作勢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千胤隻得抓了抓腦袋,說曉得了。尹姨笑了笑,揉了揉千胤的腦袋。
尹姨的目光隨即轉到了少年郎的胸脯處,隻見他雙手環抱著一條大約剛出生不久的小狗,通體呈白色,黑色的紋路如長繩般刻畫於上。
尹姨問到:“小千胤,這是你從哪裏撿來的?”
“就在外邊的楓葉林,它躺在地上,一點活力都沒有,我就把它抱了回來。”
“嗯,那你去找一下柳婆婆吧,她老人家最懂了。”
千胤嗯了一聲,又跑了出去。
“慢點臭小子。”尹姨眼中的笑意更濃了。隻是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的笑意轉變成了擔憂。最後無奈搖了搖頭,向後走去。
柳婆婆和尹姨是一個村子的,名為紅葉村。名字的由來是因為村外種植了近十尺的楓樹,等到秋季來臨之際,飄飄灑灑,紅楓滿地,甚是美哉,使人隻得感慨一句“這次第,怎一個美字了得!”
由於同處一村,所以千胤很快就來到了柳婆婆的屋前。正準備開口時,柳婆婆便從屋內駝著背走了出來,老人老態龍鍾,拄著一根拐杖,穿著一身灰麻布衣,用皮膚已褶皺,帶有暗紅斑紋的手摸了摸小狗,猛然睜開了她那如同一條線的眼睛,用那尖銳的嗓音說道:“它就是有點餓了,沒事,回去給它搭一個小窩,明天喂食就行了。”
千胤說了句謝謝柳婆婆,柳婆婆嗯了一聲,向外走去。“千胤明天和我進一趟城。”尖銳的聲音傳入了千胤的雙耳之中。千胤眼眸中流露出喜悅的神色,重重嗯了一聲。要知道千胤這個鄉野少年,最開心的事就是進城了,能見到許許多多從沒見過的新玩意,看的他眼花繚亂。當然很多新奇的物件都買不起,但憑借在紅葉村幫街坊鄰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幫他人農活,掃地,洗碗等等一些事情,還有每年過年守歲尹姨也會給他塞下一個紅包,所以這些年來也攢下來了一些錢。
千胤很快又回到了尹姨家中。翻找出來了一些廢棄的紙板,經過一頓搗鼓,也算是做出了一個小房屋的模樣,或者說是一個小小盒更為貼切。他在小方盒內鋪了一層薄薄的茅草,將小狗放了進去。又去給它找來了一些吃食,也就是他與尹姨前些天的剩飯剩菜,小狗饑寒交切,立即狼吞虎咽起來。
千胤看著它這副模樣笑了笑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他七年前似乎也像這小白狗一樣,躺在楓葉林中,差一點就要凍死在外了。路過的一位婦人瞧著實在可憐,便將還在繈褓中的小千胤帶了回去。才有了如今的千胤,那位婦人則是如今的尹姨。
千胤想了想:“你還沒起名字呢,讓我想想你叫什麼呢。”“對了,前幾日李先生教導過我,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既然你之前一切都已過去了,那你就叫零吧。”昨日皆已死,明日當初生。
小白虎似乎是聽懂了千胤的話語,嗷嗷叫了一聲,接著埋頭幹活了。
殘陽似血,揮灑著它最後的餘暉,撒在了萬物之上。一人一狗,相對而立,人看狗,狗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