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冷宮變得更加的冷清,雪兒點著一盞布滿蜘蛛網的蠟燭台,那是從隔壁的幾間房間裏找到的,據說是冷宮建造好的時候就已經有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個蓮花座。
雪兒花了一天的時間終於將這間房間全部打掃幹淨了,送晚飯來的小信子告訴她,據說那個在這裏住過的如妃死後是被葬進了皇陵,和太祖皇上做伴了,所以讓她不要害怕,安心的住在這裏就是了。
雪兒知道他一定是怕她以為如妃就死在這裏或者埋在這裏的某一處會害怕,所以她也隻是抱以感激一笑。
冷宮的飯菜並不好,而且可以說是難吃的可以,除了一點青菜之外,就隻有硬綁綁的米飯,別的什麼也沒有,不過小信子還算很照顧她,幫她找了一口鍋和一水壺幾個被子,讓她自己燒點水,因為冷宮裏的廢妃與平常妃子不同,已經完完全全的下人了。
見了皇帝要稱自己為罪妾,不過在這裏根本就見不著皇帝,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這些禮儀。
住在這裏地方,雪兒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小信子跑過來告訴她宮裏發生的一些事,包括莫言又納了幾個妃子,住在哪幾個宮殿,是什麼人的千金,但是每次雪兒問他的身世的時候,他總是逃避著不肯說,隻是說因為家裏窮才進宮做太監的。
不知不覺,雪兒已經在這個地方度過了一個多月,現在她每天除了等小信子過來就是在房間裏念佛——她在房間的櫃子裏找到了一個佛像和一串佛珠,估計也是如妃留下的。
“娘娘最近氣色好了很多。”小信子將飯菜端到桌上,放好筷子,自己站在一旁。
“是嗎?”雪兒淡笑,並不是她氣色好多了,而是她的心已經放寬了許多吧。
經過了這一個月的磨練,她已經淡然了許多,已經不再向以前那樣容易激動了,更明白了帝王的愛是什麼,原本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一個不一樣的妃子,而他也是一個不一樣的帝王,可是當小信子一次一次的告訴她,莫言在宮中的種種,她的心也漸漸的死了。
或許她應該感激他的,是他讓她明白了紅塵俗事中的一切都是假的,讓她懂得了愛與恨的距離竟然是如此的近。
“皇上駕到。”門外突然一聲高喊,雪兒一怔,小信子拉著她便跪在地上,伏手磕頭。
她現在是一個罪妃,一個連任何理由都不給就拖入冷宮的罪妃,所以她現在隻能像所有奴隸一樣跪在地上,雙手伏地拜在他的腳下,除了看他那雙金絲龍靴之外,連眼珠轉都不能轉一下。
莫言的腳步停在了她的麵前,那雙金色的靴子離她伏在地上的那雙手僅有半枝筷子那麼長。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看著那全麵擺動的龍袍衣角,雪兒突然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他來做什麼?奚落她?還是覺得即使把她打入冷宮還夠折磨她?
“看來朕對你太仁慈了,你似乎在這裏過的很愜意。”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仿佛一陣龍卷風一樣,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頓時將她的思想歸為一片空白。
雪兒隻能依舊伏在地上不語。
小信子輕輕推了推她的身子,示意皇上在問她話,雪兒立刻抬起頭平視著他身上的衣服淡然說道:“任憑皇上處置。”
既然他是來找茬的,那麼她無論對他多恭敬,結局都是一個死個,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那麼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禮數是東西?它壓不了沒有呼吸的人。
“任憑處置?”莫言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他蹲下身子捏著雪兒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在她那張清麗的容顏上細細似的打量,左手輕撫上她的依舊蒼白的臉。
“你瘦了。”靜靜的,他的口中突然傳出這麼一句虛無縹緲的話。
雪兒一怔!
隨後,“收拾一下東西跟朕回紫雲殿,將你留在冷宮也是浪費,不如做朕的貼身丫鬟。”說完,他狂笑著離去,留下了一臉震驚的雪兒。
“娘娘。”小信子擔憂的聲音在她響起,才將她從驚恐中拉了回來。
“我沒事。”雪兒依舊抱以委婉一笑,表示自己沒事,她無奈的站起身看著房間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來我又要麻煩你了。”
小信子自然明白雪兒的話,他誇張的拍著胸口,讓雪兒把搬家的事交給他。
“也不用全搬,隻要把這些衣服帶走就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幫我把房間重新收拾一下。”雪兒走到床邊開始將衣服打包。
“娘娘?”小信子奇怪的看著雪兒,顯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唉!”雪兒輕歎了一口氣,再將耳朵上的那一對耳環去下遞到小信子的手裏,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就隻有它了,全部都送掉也好,“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打入冷宮,所以請你幫我將這間屋子收拾一下。”
她不知道莫言心裏在想什麼,想如何刁難她,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日子不會太好過,而且一個不小心還會很快再回到這個地方來。
小信子沒有說什麼,他隻是點了點頭認真的收拾起房間來。
倏地,雪兒注意到了他那一雙雪白修長的手,他的手怎麼會是這樣的?雪兒有些疑惑,小信子對她說過的話又回蕩到了她的腦海中:我父母都是餓死的,因為家裏太窮實在沒有辦法才入宮做了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