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1 / 3)

深夜之時,月上柳梢,寂靜異常的皇宮裏,一曲古琴幽幽傳出哀怨的苦惱,大殿裏的幾盞蠟燭燈火已經快要燃盡,那一滴一滴的蠟油在吹促著人們該去安歇了。

三更之時,跪在紫雲殿外的官員依舊不肯離去,他們伏手磕頭,如同一個個雕然而飾的木偶一般,靜止不動。

這樣的姿勢已經維持了多久,恐怕就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了。

“皇上當真如此狠心不去見他們?”雪兒依舊彈著手中的古琴,沒想到原本自己不屑的東西,現在還是被拿到了紫雲殿彈奏,隻是不知道當初太祖皇帝的如妃彈奏之時是什麼樣的心境,是否如她今天一般,絕望而痛苦。

本已決定,什麼都不在乎,可是為什麼偏偏又發生這些不明所以的事情?明明已經放下了的,現在卻又再次被拾起。可知,這樣攀鬢消磨的日子,究竟還有多少?

莫言立於門旁,背著手的模樣隻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君臨天下’。而這個君王今天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她,做了一件任何一個普通男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而她並不是美人嗬,自古都是美人顛覆君王的江山,如今,她一個平凡女子竟然也能顛覆江山。

不知將來史冊上會如何記載他們,又會對她這樣的女子做何評價?

“隨他們去吧,或是早朝之時,就會散去。”莫言跺步轉身,不再看那些跪在地上的群臣,輕撫著雪兒冰涼的手,執起:“我們該休息了。”

休息?細細算來,她過了今晚就隻剩十四天的時日了,以後多的是長眠的日子,現在又何必需要休息?倒不如留著這雙眼睛多看看這犯俗的紅塵。

莫言見雪兒並無就寢之意,於是便席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傾聽這落寂淒涼的調曲,慢慢閉上眼睛,享受著寧靜的時刻。

該結束的終究是要結束嗬,比如她的命運。可是該回到原位的依舊要回到原位吧,就如他的江山與皇位。她本就不該出現在他的身邊,擾亂他一切的人,那麼就讓一切都歸回原位吧!

“皇上,妾身為您跳支舞如何?”琴聲停下,雪兒撫著莫言倚在她肩上的頭,她身上那件天藍色的雪紗並未換下,此時正好用來跳舞。

莫言一愣,他抬起頭看著雪兒那張明如肌雪的麵容,釋然一笑:“雪兒獨舞,朕來彈奏。”

“原來皇上會奏曲?妾身還一直以為皇上隻是一個俗不可耐之人呢。”雪兒捂嘴偷笑,迅速逃離莫言的身邊,站在窗外月光照亮之處旋轉起身上的雪紗。

天藍色的紗衣在月光的照射下,頓時變得透明,雪兒身上嬌好的曲線在衣下若隱若現,宛如九天的林瀟仙子,嫵媚動人。

“後宮之中怎會有如此大膽的嬪妃?來人,給朕押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莫言微笑著大喝,然後又轉為溫柔的聲音對著雪兒道:“倘若這位大膽的嬪妃願意為朕跳上一曲,朕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並且賜她一個銷魂之夜。”

“下流。”雪兒不屑的看著莫言那張壞笑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原本就英俊無比的麵孔,此時又蒙上了一層溫柔之色:“不過還算是個美男子,那本姑娘就接受這個條件吧。”說完便又旋轉了一個美麗的弧度,開始翩翩起舞。

她雙手合十,接著一個轉身,將身上的雪紗散做了一朵透藍的蓮花,然後慢慢的盛開,紗下那雪白的肌膚輕輕吻著暢快飛揚的紗衣,不時的與它貼合,分開,再貼合,再分開。這時,莫言看著她那身熱情而又散漫的裝扮,不禁有些嫉妒起她身上的那件衣服來,因為它可以貼在她的身體上。

琴聲突然轉為悠揚,雪兒跟著它的調子用腳尖一躍,散開了一百步蓮花飛舞,身上的絲帶被她扯下,成了手中的藍紗,時爾飛躍,時而旋轉,時而安靜。

或許說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就是這般意境吧。

莫言不覺有些看癡了,指尖的琴音也變得安靜下來,宛如高山流水般,緩緩而下,又如天空中的白雲,纏纏綿綿,相偎相依。

雪兒一笑,那笑好似傾國傾城,她低聲吟唱起來:“月不隨人老。任霜刀、萬年削磨,依然嬌好,”然後再一個飛地轉身,緩緩落下,雙手一甩,將十丈藍紗鋪於地上。

“領略東君枝頭意,雪域清光流照。。”起身,再轉身,將藍紗拋於空中,讓月光透徹出它的棉細,映出它的迷蒙:“夜風起,疏香飄緲。”

倏地,她轉身騰空飛向莫言,停至他懷中,將自己依偎於他,耳鬢相磨:“一縷入懷魂不定,把殘冬塵夢都驚擾。”

然後再慢慢離開他的懷抱,在空中翻了一個身,再次甩開十仗雪紗,落於圓柱下,雙手抱懷:“桂魄下,人來早。年年對此噓懷抱。”藍紗在空中慢慢墜下,散開了滿地的花,窗外微風吹過,將它從地上拾起,飄逸風中。

“指從前、離合歡怨,寄情多少。有恨何須嬋娟度,天意從來難料。”雪兒的眼中浸含著淚水,她迎風而立,婉若一位憂傷的天仙女神,“千古事,盈虛莫惱。。”可又怎能不惱?

此時,莫言的琴聲嘎然而止,周圍再次恢複了寂靜,隻聽聞,雪兒淡淡的抽泣。腳步聲響起,莫言走向雪兒,將這月光中的精靈擁入懷中,雙目迎像這滿天的星辰。

“斜倚雕欄燈如市,看塵寰、紅綠歌新調。誰共我,悠然笑?”莫言輕笑,人生本就無常,既是如此又何須多想,不是已經說了千古事,盈虛莫惱?那又何必再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