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收到伯父的信已是臘月初了,她對伯父信中提到的老師的嗜酒的毛病倒沒覺得什麼,自古至今,凡有大才著具有著不同於常人的癖好,詩仙李白不也好酒嗎?隻要不是人的品質問題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還有自己看著呢。於是命人將緊挨著外院書房的一個院子收拾出來,看缺什麼,該添置的趕緊添置。
這個院子位於外書房旁邊,中間有花園,湖泊、還有個長廳。湖中種著睡蓮,還養著不少錦鯉。湖水一半在露天,一半伸進涼亭裏,涼亭周圍爬滿了薔薇,每年五六月份,薔薇花開,姹紫嫣紅的特別漂亮,想來安排在這裏,老師應該滿意。
臨近新年,杜玉除了每天陪阮夫人外,其餘時間也忙起來,打掃庭院,準備祭祀,檢查往各親朋處的禮單,查收各處來的節禮,雖說這事都有李媽媽、錢媽媽操持,但仍有許多事還是要杜玉過目、拍板才行。
這天忙完了手裏的事,剛陪著阮夫人坐下,就丫鬟來報,說是陸知府家李夫人帶六小姐陸如嫣來訪。
杜玉這一世的朋友不多,十個指頭數得過來。倒不是她人緣不好,她擁有的是成年人的思維,與這具身體的實際年齡有很大差距,所以跟那些所謂的同齡人,共同語言很少。但總歸還是能交到朋友的,隻是不多而之,而陸如嫣則是其中之一。
陸如嫣居住在京都的祖母過七十大壽,陸知府有官職在身不能擅離職守,就由夫人李氏帶著幾個兒女回去了。六月到現在,算算時間已經是小半年了,估計是剛回來。
紫淑出去將李夫人與陸如嫣接到阮夫人處。
杜玉上前給李夫人見禮,被李夫人一把拉住,“這麼長時間沒見,阿玉又長高不少。”“李伯母,您坐。”杜玉將李夫人讓到阮夫人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
陸如嫣也上前給阮夫人見禮,被李媽媽扶住。阮夫人半躺在床上,笑道:“如嫣也長高不少呢,真是女大十八變。”
李夫人歎氣道:“如嫣可比不上阿玉,阿玉多能幹,將家裏治得緊緊有條,如嫣要有阿玉一半能幹,我也省心了。”
“孩子還小,慢慢來,阿玉這也是被逼出來的,我要好好的,哪用得著她操心這些。”
李夫人聽後噓唏不已。
陸如嫣不奈煩聽這些長輩之間的嘮叨,早就衝杜玉擠眼睛了。阮夫人看到了,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忙吩咐玉道:“我和你李伯母說說話,你帶如嫣出去轉轉,省得在這悶氣。”李夫人深知自家女兒的脾氣,是個坐不住的,也擺手道:“去吧,我們老姐妹在這嘮嘮嗑,你們小姐妹也多長時間未見了,去好好說說話。”
得了赦令,陸如嫣忙拉著玉的手,對她們的母親屈屈腿,退了出來。
離了阮夫人住處,陸如嫣喘口粗氣道:“總算出來了,再不出來我要被憋出毛病來了。以前我娘就怎麼瞅你怎麼好,現在就更喜歡了,老說我不如你,我看幹脆你嫁到我家得了,省得她整天惦記著。正好我二哥還未定親呢。”
玉聽了隻是笑笑,並沒有接話,女兒和兒媳婦完全是兩個概念,現在看著再好,當了媳婦就不一樣了,再說她可沒看出李夫人有讓自己當兒媳的意思。
如嫣見玉不吱聲,歪頭凝神盯著杜玉看了一會,道:“我在京都聽說了杜叔父的事,為此擔心的不得了,可又走不開,現觀你神色倒還好,我也放心了。”
杜玉道:“將軍難免陣前亡,武將的命運哪個不是如此。好在有族裏人幫襯著,兩位堂兄和舅舅也來了,所有的事倒也順暢,隻是我娘親身體不太好,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也好了些。你即使當時就回來,也幫不上忙不是。一切都過去了,一切也都好好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陸如嫣感慨道:“本來還想來開解你呢,沒想到反而被你開解。也就你凡事想得開,這要換了旁人,不傷心死,也得難為死。”
杜玉深吸一口氣,歎道:“不想開也得想開啊,活著的人總得好好活著才行,不然我爹豈不白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不是。”
陸如嫣道:“難怪我娘這麼喜歡你,老說我比不上你,到了你這再大的事好像都不算個事,我要像你似的凡事這麼通透就好了,就沒這麼多煩心事了。”
杜玉無奈地歎了口氣,忙轉了話題道:“外麵有點冷,不如到我那裏坐坐。你在京都呆了半年,又千裏迢迢趕來,就沒別的事情對我說嗎?怎麼老提我家的傷心事,你就這麼樂意看到我傷心難過啊!你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