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還擔心吳鳳起就此與杜家疏遠了,杜玉聽說吳鳳起來訪,又匆匆離開,放下心來。不管怎麼說,吳鳳起能再進杜家的大門,比急於跟杜家撇清關係要好得多,於他於杜家能有好處,不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們要沒什麼關係,為什麼突然斷了往來,有閑閑沒事做人的總喜歡在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上下功夫,然後咬得你牙口無言,對付這些人堵他們的嘴不可能,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當空氣,該怎還怎樣,自己無愧,還怕鬼話嗎?
後聽伯父說吳鳳起在外麵置了一個小院子,就讓丫鬟準備了些日常生活用品,讓伯母派去送禮的人一同送給了吳鳳起。
前麵已然收了那麼多,這會吳鳳起自不會推辭杜家送來的東西,照單全收,請來人轉述自己的謝意。
第二天吳鳳起去大理寺報到,大理寺的人早得了消息,知道他是恒王舉薦而來,對他很是周到,他的頂頭上司領著他將他介紹本部門人員,向他介紹了大理寺目前一些案件的情況,就把他領至存放大理寺曆年卷宗的地方,找了一絡卷宗讓他看,又給他指派了兩個小吏供他使喚,總得說來,吳鳳起初到大理寺一切尚算順利。
再說杜家,自慶仁帝指婚的旨意一下,杜長信就派人快馬加鞭往宣州送了信,後來婚期定下來,又派人送了信過去,算算日子,即使沒法立即來京都,也該有回音才對,怎麼這麼長時間沒信來呢。如此,杜長信又等了數日,去送信的小廝才帶了信回來。
原來當日阮夫人和杜遠接到杜長言的信,聽到玉被指給恒王的消息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想到自家會與皇上攀上親戚,阮夫人為此憂心匆匆,一想到女兒將來的日子,就不由心下黯然,“那恒王地位那麼高,將來你妹妹要是在王府受了委屈都沒地說去,要是其他低門小戶的,真要有什麼事,咱們娘家人能出頭上門理論,可嫁到王府,恐怕咱連門都進不去,更別提說理去了。那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說著,一想到女兒將來淪落到那種境地,阮夫人眼淚都流了出來。原本杜遠聽說妹妹能嫁給恒王做正妃還很高興,畢竟隨軍出戰時,他就在恒王手下,雖不是親兵,卻也有過幾麵之緣,年輕、英俊,又有親王之尊,自家妹妹嫁過去倒也不算委屈,更何況恒王武藝高強、英勇善戰、有勇有謀,很得手下一幹將領的愛戴和擁護,是自己真心佩服之人,對這樣一個人成了自己妹婿,杜遠自然是樂見其成,真要讓杜遠說,再挑不出不恒王更好的妹婿了,如今聽母親一提,也有些為妹妹擔心,可事以至此,擔心也沒用沒是,隻好安慰母親道:“妹妹相貌好,人又聰明,恒王喜歡還來不及得,哪裏就會受委屈,沒影的事呢,娘就別在那白擔心了。”
“可人家是王爺呀!一般人家還納個小妾什麼的,那王爺位高權重的,再納個側妃什麼的,到時滿府的鶯鶯燕燕,咱家可沒這些,你妹妹又沒經過這事,性子又好,待身邊仆從都好得沒話說,連大聲嗬斥誰一句都沒有,真要那樣,還不被人欺負了去了。”說到這,阮夫人又一陣傷心,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母親這樣,杜遠既頭疼又無奈,可能女人跟男人的思維天生就不一樣,妹妹還沒出嫁的,娘就想那麼遠,要是每家都這樣的話,那日子真不用過了,無奈歸無奈,該勸的還得勸,總不能眼見著母親鑽牛角尖吧,“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再說妹妹是正妃,隻要拿出正妃的威儀,任他什麼側妃小妾的也欺負不到妹妹頭上去,再說不是還有王爺嗎,恒王不是發色之人,更不是糊塗之人,怎麼也不能幹出寵妾滅妻之事,再說,伯父信上不也說了嗎,是恒王親自挑中的妹妹,既是他自己挑中的,心裏總會有幾分愛重,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事的。”
見母親神情鬆動,眼淚也不流了,杜遠忙又道:“妹妹親事既定,估計婚期也不會拖得太久,娘還是想想怎麼準備妹妹的嫁妝吧,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聽了兒子的話,阮夫人果然顧不得傷心了。要說,阮夫人也不是糊塗之人,可事關自己的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難免就多想,更何況,她這一生雖沒與杜長言攜手白頭,可兩人夫妻二十餘載,一直恩愛有佳,沒有紅過臉,即使杜長言先她而去,心中雖有遺憾,但每每想想以住兩人在一起的甜蜜,再對比周遭那些夫人,真心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得夫如此,還有何求,隻望兒女們也都婚姻和睦才好。被兒子道理一講,即使沒完全放下心來,卻安慰不少,又被兒子的話轉移了心思,那些擔憂什麼的就暫放到了腦後。
“你伯父說,他們已開始為阿玉著手準備嫁妝了,哪有讓伯父伯母為侄女準備嫁妝的道理,我想著,嫁妝所需東西,可由你伯母幫著置辦,畢竟宣州離京都千裏之遙,那些大件的家俱什麼的也不好搬運,但所費錢財得由咱們出,你大伯他們還得忙著梅的婚事,我想著先送些銀票過去,等你的親事定下來,我就起程去京都。”顯然對女兒的親事,阮夫人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所以如今兒子一提,阮夫人就開口道。
杜遠沒想到母親想的跟自己一樣,當即讚同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到時咱們多準備些錢,除了那些死物之外,再在京都置些田產、鋪子什麼的給妹妹當嫁妝,這樣一來,妹妹也有個進項,不然守著金山銀山也總有花光的一天。”
阮夫人聽了兒子的話點了點頭,見母親同意,杜遠起身道:“我先看看家裏的現銀有多少,不夠的話,再去各鋪子攏一攏。”
“等一等,你先坐一會,娘還有話跟你說呢,不急這一時半刻的。”阮夫人叫住了起身要走的杜遠,看著氣宇宣昂的兒子,越看越滿意,道:“不管合不合適的,你妹妹的親事總算是定了,咱們家也不能違旨不遵。可你這個當哥哥的婚事還沒著落呢,那陳家姑娘你也看過了,行與不行的,也給娘交個底呀,娘也好給人家回話,總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選其他親事吧。反正娘對這個陳大小姐還挺滿意的,不過,總是你自己的婚事,娘還是想聽你自己怎麼說。”
聽母親提到自己的親事,又提到陳家大姑娘,麵上不由起了一層紅暈,頭也不抬地道:“這事,娘看著做主就成,兒子沒意見。”
看到兒子的表情,阮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禁不兒子的裝模做樣暗暗發笑,麵上卻是不顯,道:“褚夫子是你的啟蒙老師,他的人品為人娘信得過,他既提這事,肯定也是各方麵仔細考慮過的,陳家我也去過了,那陳家姑娘,咱娘倆也都見過了,一看就是知書達禮、溫柔閑慧的,陳家家風也好,這事你既是無異議,那這親事就這麼訂了。回頭我就遣了媒人去陳府提親,若是能趕在你妹妹出嫁之前將媳婦娶進門,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那也太趕了吧!”杜遠沒想到母親這麼心急,心中的話不由說出了口。
“趕什麼趕,我這還嫌慢呢,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娘如今連個孫子影還沒見到呢,能不急嗎?娘現在恨不得明天將為你將媳婦娶進家來呢。”阮夫人發了一通牢騷,停了一下歎道:“誰家的姑娘沒出門子前在娘家都是嬌客,娘這麼急著娶媳婦,說不定陳家人還舍不得呢。先將婚事訂下再說吧!”
阮夫人與杜遠商定,各忙各的。
杜遠去收攏銀子為妹妹準備嫁妝,阮夫人則去了與自己關係還算不錯的宣州府治中王雲的夫人那裏,請她當自家的媒人,為杜遠向陳府求取陳大小姐。
王夫人聽了阮夫人的來意,大為驚訝,杜遠現在是宣州府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雖說,一些門第高的不一定能看上他,那樣高門大戶的畢竟在少數,還是有不少門第不錯的人家想將女兒嫁去杜家的,本想著阮夫人去再看看,挑挑,沒想到這麼快就相中了陳家的姑娘,心裏想著,王夫人話裏就把意思帶了出來:“我聽說有幾個比陳家門第還好的人家也看上了你家遠的,你不再看看了。”“不看了,看來看去,都要挑花眼了,再說遠兒年紀也不少了,我身體也不好,也沒那經曆再挑挑撿撿了,隻想讓他快些訂下來,早些成親生子,也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到時把家裏的事往兒媳手裏一交,我就等著享清福了。”阮夫人輕描淡寫的,至於兩家說親的過程卻不便多講。
原來,杜遠和杜玉曾經的教習褚夫子在陳家坐館,褚夫子這人學識淵博,對事極有見地,且淡薄名利,很得陳家陳老太爺的器重,兩人也很投緣,幾年相處下來,彼此可以說是無話不談,陳老太爺經常從褚夫子的口中聽到杜遠,誇他聰敏好學,人品出眾,就對他留了心,又適逢家裏要為長孫女擇婿,這長孫女從小就長在陳老太爺夫婦身邊,很得陳老太爺喜歡,可以說是陳老太爺身邊第一得寵之人,別說其他孫子女,就是兒子女兒也沒一個比得過的,可以說是當眼珠子疼,既是為最為疼愛的孫女擇婿,陳老太爺自然是嚴格把關,左挑一個不成,右挑一個不成,一晃兩年了,竟是沒一個入得陳老太爺眼的,這下不光陳大小姐的父母,陳老太爺的長子陳同知夫婦著急,連陳太夫人也急了,眼瞅著女孩兒都滿十七了,這親事還沒訂下來,再耽誤下就就成老姑娘了,哪還有好人家要挑,他們也弄不清,陳老太爺到底要挑個什麼樣的孫女婿才滿意。
不管別人怎麼抱怨,陳老太爺仿佛如老僧入定一般,完全不放在心上,不急不躁的,最令人可氣的是,陳大小姐還偏著自己的祖父:“我的親事,祖父定是心裏有數的,祖母和爹、娘就別在那幹著急了,祖父那麼疼我,總不會害我,你們就把心放肚子裏去吧。”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更是幹著急沒辦法,氣得陳大夫人裝病,一連半個月不去上房請安,也不見自己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