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巫蠱案如何翻案的這最後一塊拚圖,我也從師父口中了解到了全部。
黃門令薑忡就是始作俑者,以前太子殿下曾因此人貪汙受賄之事,在朝堂之上當眾嚴厲訓斥過他,於是這家夥就一直懷恨在心,他怕殿下一旦成了皇上會對他不利,便想借巫蠱案把殿下拉下馬。好在宇文浩然從來都不相信殿下會做出這等醃臢之事,所以一直在嚴密觀察並監視殿下出事後朝中各大臣的言行舉止。後來果然查到薑忡行事詭異,同時也接到線人密報,當時宇文將軍正在外四處尋找殿下,便請石懷遠將軍連夜快馬加鞭進京核查。
石將軍得到消息後全然不顧朝規,不奉詔強行帶兵入京,直奔薑忡府中,果然從其府中後花園裏挖出許多與太子宮挖到的一模一樣的巫蠱木人,並連夜連人帶物共同呈遞皇上,在人證物證麵前薑忡不得不承認一切都是他自己策劃出來的。
皇上始知自己被小人所騙,許是皇上覺得這次被人騙得實在太狠,怒不可遏之下竟當場就將薑忡推出斬首,接著下令廷尉嚴加查察,務必將薑忡黨羽全部捉拿,同時立即下詔,給太子平反並迎太子回京,為了彌補對太子的虧欠,皇上甚至下了罪己詔,後來更是禦駕親臨到京城城門口迎接太子。
當聽到皇上並未將首惡薑忡收押徹查而是將其當場斬殺,我第一個反應是這決定過於倉促,按常理來說,越是重大的冤案越應謹慎處理,必須審個水落石出、以絕後患才對。
畢竟薑忡不過就是個宦官,再有權勢,也不見得有膽和當朝太子直接硬剛,若說此事隻是他一人所為,就連我這樣的政治小白都覺得太不可置信。
當然,我也大可以理解為皇上太過盛怒,畢竟多年來悉心教導愛護倍加的孩子居然蒙受如此重大的冤屈,任何一位父親的心裏都不會好受,盛怒之下將元凶當場正法以泄心頭之憤,也算勉強說得過去。
隻是,慕容長恩不是普通的父親,他身為一國之君,以他的經驗不至於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想不透徹。又或者,正因為他看得太透徹,所以隻能快刀斬亂麻,殺了薑忡,從某種角度來說倒也是種一勞永逸的方法。
我轉念再一想,慕容致遠將來要走的路與我何幹,我本是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的幽靈,他是慕容朝光芒萬丈萬人敬仰的太子殿下,他身邊愛戴、扶持他的人那麼多,有我無我根本毫無區別,我和他之間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才對。
來到藥穀後,或許是清靜無為的生活太過愜意,或許是我刻意不讓自己想起,慕容致遠這個名字在我心中仿佛已然淡去,那一段歲月就仿佛是秋天裏書寫的童話,被我珍藏在記憶深處,雖然美好,但我從不去觸摸,更不會回顧。
春天來了又走,藥穀迎來了夏日,但藥穀裏的季節卻與外界有著小小的不同。正如白居易所雲,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藥穀的春天已經很美,夏天更是美不勝收,穀內的桃花更是綻放得轟轟烈烈。
“阿黎,小癡,這幾日天好,我們一起去鎮上采買些物品吧。”師父對著正在挑揀草藥的我倆說。
平日裏,師父十天半月會去集市采買生活用品,但從未帶上我和小癡,而是讓我倆好好看家。而且,時不時也會有附近村子曾經的病人來送些蔬果。所以,藥穀雖地處偏僻,但生活日用品啥的卻是樣樣不缺。
“好啊好啊,小癡可喜歡逛集市了。”小癡畢竟是孩子心性,自然是喜歡熱鬧的。
見小癡如此高興,讓我也對古代集市產生了一定的興趣,畢竟我來到這裏已有半年多,講真隻逛過一回集市。
想到那一次逛集市,我很自然地想到了宇文浩然,這個我真正意義上的知音,現在想必也過得很好吧,隻是不知道他消滅匈奴這個宏願何時能夠實現。然後,我心中劃過那個名字,我立刻停止了回憶和任何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