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謝謝你,這一輩子我都會記得這首歌。”接著,慕容思奇用手指了指桌子,“阿黎,你說過你不想當任何人的妃子,你也不習慣京城裏的生活。既然如此,我現在給你自己做選擇,喝下這碗藥,你就可以獲得全新的身份,可以擁有你想要的生活。”
桌上有一碗尚在冒著熱氣的藥汁,我端起碗放在鼻端一聞,不由得微微變了臉色。
“是曼陀羅花?”
“阿黎不愧為葉神醫之徒,沒錯,是曼陀羅花。”
服用含有曼陀羅花的藥後,半個時辰內人會陷入假死狀態,十二個時辰內服用特製喚醒劑的話,可保人性命無憂,隻是此人會有一定程度的失憶,至於失去的記憶何時才能恢複,那就要看各人造化了。
慕容思齊果然好手段,一環扣一環,一個以為我已在政變中不幸身故,一個則失去了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若論心思縝密,真是誰也不及慕容思齊。
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能一個人自由逍遙地活著,遠離各種勾心鬥角,從此浪跡江湖,領略無拘無束的人生。如此想來,我還要多謝慕容思齊才對。
一念至此,我對著慕容思齊燦然一笑,將碗中的藥汁一飲而盡。
我躺在床上,覺得麻木的感覺一點點從神經末梢傳來,然後,整個人逐漸陷入一種虛無的狀態。這種感覺非常奇特,我並非完全喪失了感官,雖然我完全不能動彈,但我仍有部分聽覺,也還保留著半清醒的意識。
莫名我就有一種重新回到母親子宮的感覺,又仿佛被包裹在蠶繭之中,人不像是落在某個實處,而像漂浮在水中。
隱隱中,有一首歌在我腦海中反複吟唱:如果想要得到一些溫柔都是奢求,是不是所有的臉孔都該停止笑容;如果想要得到一些安慰都是罪過,是不是所有的眼淚也都該停止再流。獨立的生活或許可以實現許多的夢,而你肩上那一片土地,卻是我無法到達的巔峰。
是啊,我曾經那麼深深地、深深地愛過慕容致遠,我也渴望能與他朝朝暮暮,共迎日出,攜手看日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是,我們彼此承諾,彼此守候。但世事無常,天長地久是一件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幸福更是一種如此玄妙又如此脆弱的東西,他肩上那一片土地,終於成了我此生無法到底的巔峰。
慕容思齊,不幸讓你遇見我,不幸讓你愛上了我。如果生命可以重來,命運可以重新安排,或許我可以安然享受你的一片深情。可惜,老天讓我們相識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所以,今生隻能是我欠你太多,你恨我也罷,原諒我也罷,你我之間亦成陌路。
這世間,並非太少的相濡以沫,隻因太多的相忘江湖……而我隻想要簡單的幸福。
也許幸福與愛情無關,也許我這一生最終的幸福與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無關,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隻能獨自一人,細水長流地把風景看透。所的一切自有它的歸宿,我隻能去學著看淡,學著不強求,學著深藏,把愛過和被愛過的深深埋藏,藏到歲月的煙塵企及不到的地方……也許在將來某些寂寥清冷的夜裏,那些人、那些情景終還是會隱隱地在我心裏淡入、淡出;淡出、淡入,拿不走,抹不掉。
歌聲漸漸消失,我的思維和意識也漸漸歸於一片混沌,我身邊仿佛出現了無數身影,我仿佛聽到了淒厲的哭聲,最後,我終於徹底失去了知覺。
“李姑娘!李姑娘!快點醒轉吧!快點醒轉吧!”
當意識慢慢恢複,我隱約聽到耳邊傳來呼喚聲,聲音先是來自好遙遠的地方,漸漸地,呼喚聲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焦慮的女性臉龐,原來呼喚聲來自此人,來自我的耳邊。
“上天保佑,李姑娘,你可算醒過來了,比齊公子囑咐的時辰足足晚了大半宿,真把我給急死了。”說話的是一位年約五十的中年女性,一臉的慈祥,看上去就覺得是個好脾氣的人。
我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我是誰?我身處何方?在我身邊的這位大媽又是誰?無數問題在我腦中紛至遝來,我卻沒有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