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夫人很鄙視王氏,連帶著也就不喜歡竇明,道:“我們現在和你三叔翻了臉,如果僅僅是為了教養她,我看就算了吧!”
“但她總歸是竇家的姑娘,”竇世樞道,“若是嫁到別人家言行有失,丟得還是我們家的臉。”
二太夫人無奈地頷首。
竇世樞又囑咐:“壽姑得了西府一半產業的事,還請您叮囑家裏人,不要亂說話。”
二太夫人不解。
竇世樞含蓄地道:“我怕有人打壽姑的主意。”
二太夫人明白過來。
西竇的一半財產,是多少銀子?
誰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子孫幾輩子都可以不事生產,躺著吃睡著喝就行了。
“總得給壽姑找個和我們家親近的人才行。”二太夫人思忖道。
“若是她的心向著東府,那就更好了。”竇世樞見母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底充滿了笑意,“這兩天趙太太會拿了趙大人的同意書回來。趙太太畢竟年輕,她有什麼事,您就幫襯她一把,免得分割財產的事又生出什麼波折來——我們既然答應了趙家的條件,何不做得漂亮些?”
二太夫人卻詫異竇昭的舅母來得這樣快。
竇世樞含笑道:“我一得到消息,說睿甫要西竇一半的財產給壽姑做陪嫁,就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就派人去了趟甘泉縣,也是怕夜長夢多,三叔臨到要把財產交出來時候又反悔了。”
“還是你考慮得周詳。”二太夫人望著溫文爾雅,卻自信飛揚的兒子,忍不住連聲稱讚。
竇鐸的悔意,要比竇世樞預料的來得快。
回到家中,他拿起書案上的筆洗就朝竇世英扔去。
竇世英不躲不閃,等父親發完了脾氣,靜靜地道:“我明天會和五哥一起回京都……”
“你還嫌今天不夠丟臉?”竇鐸氣得打斷了他的話。
“我還要參加明年的春闈。”竇世英道,“想讓五哥幫我介紹個老翰林幫著講講製藝。”
竇鐸頓時氣遏,隨後又道:“也好,等你春闈回來再行扶正之禮,正好可以把那王氏晾一晾。”
何必如此?
竇世英想勸父親幾句,想到父親的怨懟,想到自己不可能不去參加春闈,他欲言又止。
竇鐸卻提著兒子說起製藝來。
父親兩人一問一答,漸漸說到天空中泛起魚肚白。
竇世英揉著紅通通的眼睛回去梳洗後,重回鶴壽堂陪著父親用了早膳,等高興過來稟箱籠已經裝上了車,竇鐸把兒子送到了大門口。
父親兩人正說著話,呼啦啦一大群人敲鑼打鼓地朝他們湧來。
竇鐸皺了皺眉,剛叫了聲“杜安”,對麵人群中已傳來一聲男子高亢的哭喊:“竇家老太爺,都是我那兄弟不懂事,衝撞了您,我們兄弟三人給您負荊請罪了。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們計較,原諒則個。”
竇家的人大吃一驚,齊齊朝那群人望過去。
隻見人群中間走著三個穿著丁香色綢褲的男子,赤著上身,背著荊條。
這不是那龐氏三兄弟嗎?
杜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竇鐸卻是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厲聲問身邊的人:“他們來幹什麼?”
“不……不知道。”小廝道,“我這就去問問。”還沒等他跑到龐氏三兄弟麵前,龐氏三兄弟已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大街街心。
“竇老爺,我們給您磕頭了!”說完,“咚咚咚”地磕起頭來,額頭上很快一片青紫。
“出了什麼事?”
“這三個人是誰啊?”
也有人認出龐氏老三龐錫樓的:“這不是隔壁靈壽縣的龐三爺嗎?他可是靈壽縣有名的潑皮,沒想到也有今天?不知道龐家是為什麼事得罪了竇家?”
看熱鬧的街坊四鄰議論紛紛,還有龐家的人不住地向眾人解釋:“我們家三爺有眼不識金鑲玉,得罪了竇老太爺,這是來賠禮道歉的。”
“活該!”人群中傳來解恨的唾棄,“他龐一霸也有今天!”
“龐家老太爺應該狠狠地治治他才是。”
“肯定是龐一霸敲詐到竇老太爺的頭上來了!”
說什麼的都有。
竇鐸氣手指發抖。
龐玉樓的二哥龐銀樓聽著不免有些得意,低聲對大哥龐金樓、弟弟龐錫樓小聲地道:“怎麼樣?聽我的不會錯吧!那天小弟若是親自去找諸家的麻煩,今天我們怎麼下台?這家長裏短地扯皮,最忌把人一棒子打死不留餘地了。你們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有多個心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