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世英在信裏先交待了玉簪出嫁的事,然後把自己準備將哪些田莊、房舍劃分給竇昭長長地例了一大串,最後問趙太太:“……如何還有什麼異議,您可以和六爺商量。”
把這件事托付給了竇世橫。
趙太太拿著信不由皺眉,問彭嬤嬤:“你看,竇世英的話能相信嗎?”
竇昭也滿心的狐疑。
“能不能相信不好說。”彭嬤嬤沉吟道,“可若是讓湯師爺照著去查查這些田莊、房舍的底細,肯定比我們這樣瞎子摸象要節省時間。”
趙太太頷首,把竇世英的信謄了一份交給了彭嬤嬤:“你把這個給湯師爺送去。”
湯師爺接到單子,連夜和人去查實,趙太太則每天領著竇昭或和二太夫人聊天,或去探望大太太,或和紀氏喝茶……不像是來和竇家協商竇昭陪嫁之事的,反而像是來走親戚的。若是有人問起,也隻說“老爺請了人來幫著訂契約,這些我不懂,請的人還在路上”。
分的又不是東竇的財產,扶的又不是東竇的親戚,東竇的人自然是誰也不急,趁著趙太太在家裏做客,二太夫人待趙太太又十分的熱情,二堂嫂和三堂嫂趁機慫恿著二太夫人請說書的女先生到家裏來說書。二太夫人得了次子的暗示,尋思著若是趙太太也同意將竇昭養在東府,這件事就好辦了,因而不僅請了說書的女先生在家裏說書,隔了幾天還請了個戲班子在家裏唱戲,並把真定縣富紳之家的主母都請了來作陪,家裏人來人往,語笑喧填,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倒把王映雪、龐氏等得惶惶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過了大半個月,湯師爺那邊有消息過來,說竇世英列的這幾處地方都是極好的,特別是位於清苑縣南街、北街的房舍,臨街是鋪麵,全連成了片,占了兩條街的一半還多,每年僅租金就有一萬多兩銀子。
清苑縣是保定府的府城,南街又是清苑縣最繁華的正街。
趙太太不由感慨:“我知道竇家有錢,沒想到這麼有錢。”
彭嬤嬤笑道:“這次多虧了王家。”
趙太太再不待見王家也忍不住笑起來。
第二天將湯師爺引見給竇世榜。
竇世榜領了湯師爺去竇鐸那裏商定竇昭的陪嫁。
竇鐸已有準備,拿了厚厚一撂紙出來:“這些給壽姑。”
湯師爺看了看,笑道:“我們家大人的意思,表小姐乃女流之輩,不會經營,這些榨油坊、竹器鋪子什麼的,就不要了,還是多要些田舍。”說完,把和趙太太商量好的單子遞了過去。
竇鐸看過後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似的,冷冷地瞥了竇世榜一眼。
竇世榜受了這無妄之災,忍不住拿起湯師爺寫的單子,頓時就在心裏罵起來,這是誰給趙家報的信?幾處坐著數錢的營生都在這裏麵。
難怪三叔會瞪他了。
可這真不是他幹的!
他有些欲哭無淚。
卻也隻能陪在一旁繼續熬著。
兩家磨嘰了十來天,趙家放棄了一些田產,接手了幾個作坊,西竇也讓出了幾處房產,事情大致就這樣定了下來。
趙太太封了幾個金元寶,十匹新式的妝花尺頭,還有些珠花頭飾去拜訪三伯母:“……這些日子麻煩了三爺了。以後壽姑的事,還要請她三伯多多幫襯幫襯。”
看著眼前快一千兩銀子的東西,三伯母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又多了些。
從三房出來,趙太太去了二太夫人那裏。
“您看,孩子這麼小,什麼也不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照我們老爺的意思,還是想請了孩子的叔伯兄弟幫著管理這份產業。”
二太夫人眼睛一亮。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竇家有像竇世樞那樣早早就金榜提名的,也有像竇世榜這樣考到了年過四旬還隻是個秀才的。若是讓竇家的人幫著竇昭打點產業,好歹是份營生,說出去也好聽。
可讓竇家的人管,趙家能放心嗎?
她想起那個讓她氣得吐血的“年過三十”的條款。
“隻怕竇家的人管不好。”二太夫人含蓄地道,“辜負了趙太太的一番美意!”
“怎麼可能管不好!”趙太太笑道,“現在幫著打點的,本就是竇家的人。好在壽姑得的都是些田莊房舍什麼的,生意上的是我不懂,可這田裏的事卻很清楚。遇到個豐年,多收幾斤,遇到個災年,少收幾斤,不過這多多少少的,以十年為期,均下來每年也有個數字。照我看,不如就取近十年的收益為準,算算每年的收益是多少,以後就以每年的收益為準,多的呢,由管事的先收著,年成不好的時候拿出來貼上。要是連著十年都是好年成,那肯定是菩薩要酬謝他的辛苦,自然是要全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