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說吧!”竇啟光躊躇道,“就怕太夫人不答應。”
“四哥是老實人。”竇啟泰嘻笑道,“四哥要去說,太夫人肯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竇啟泰一說,太夫人立刻應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田莊。
竇昭正伏在案上給祖母畫新式的鞋樣子,聽到動靜,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崔姨奶奶攔了眾人:“不許下河,就在院子裏歇歇,我讓人給你們做荷葉飯吃。”
幾個小子誰坐得住啊,撲騰撲騰地就要下河。
眼看著攔不住了,竇昭把跟過來的隨從叫了進來:“你們都去河邊上守著,每隔幾步站一個人。”又叫了紅姑,“去村裏找幾個善泅的守在河邊,一天給一兩銀子的工錢,若是幾個爺都平安無事,完了每人再賞二兩銀子,若是有人溺水,救一個人給二十兩銀子。”
紅姑立刻去村裏找了幾個身強體健的漢子。
竇政昌幾個見有人守在旁邊,玩得更加肆無忌憚。
龐寄修瞅了個空悄悄上了岸,隻說是累了,要到屋裏去討口水喝。
那些家丁自然不會防備。
龐寄修見院子裏靜悄悄的,正尋思著是直接進屋還是站在槅扇大開的窗欞前喊一聲——他知道怎樣和那些倚門賣笑的歡場女子打交道,卻不知道怎樣讓一個隻有十歲的女童對他傾心,特別是這個女童身價不菲,不論是家勢還是金錢他在她麵前都沒有任何的優勢的時候。
敞開的窗欞裏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我妹妹最喜歡,我想四妹妹肯定也會喜歡,就讓隨身的小廝也買了一瓶。你聞聞好不好聞?”
龐寄修忙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隻見炕幾上放著個雞蛋大小的琉璃瓶子,鎏金的瓶蓋,琥珀色的瓶身,華麗中透著奢侈。
他駭然。
這可是西洋的香露!
他忙朝裏張望。
看見了鄔善那張還帶著幾分童稚的笑臉。
他\\\/媽\\\/的,他這才幾歲,就知道打女人的主意了!
難怪他要來崔姨奶奶的田莊玩!
龐寄修腹誹著,就聽見竇昭道:“多謝鄔四哥了,這香露很好聞。”然後落落大方地收下了香露,問起鄔善去京都的情形。
“京都不愧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不僅人煙繁阜,物華天寶,而且街道寬敞,能並行四輛馬車……”鄔善興奮地向竇昭講著京都,竇昭微笑地坐在那裏安靜地聽著,思緒卻飛得老遠。
明年夏天的時候最好能找個借口把祖母接到竇家去住些日子,這樣祖母就不用大清早地起來給瓜秧澆水了,也許就可以避免猝然而亡。
這次來田莊就把甘露和素絹帶回東府吧!
還要去看看妥娘,聽說她和崔四過得很好,崔家的人也很喜歡這個老實本份的媳婦,她現在已經在崔家站穩了腳根……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竇昭惦記著河裏的那群人,忙從窗欞裏伸了腦袋喊著紅姑:“出了什麼事?”
紅姑一手拿著刀,一手提著雞,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急急地道:“我去看看。”
竇昭催著鄔善:“你也快去看看吧!”
鄔善“哦”了一聲,跑了出去。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紅姑回來了。
“小姐,還好您讓我找了幾個善泅的漢子站在河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心有餘悸地道,“光少爺不會泅水,和泰少爺打鬧的時候腳一滑,溜到水裏去了……要不是河邊的人眼疾手快,光少爺差點起不來。”
竇昭籲了口氣,由衷地道:“希望他們有了這個教訓能不再來泅水了。”
紅姑迭聲應是。
一群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草草地在田莊裏用了晚膳就回了竇府。
晚上祖母指著炕桌上的玫瑰香露問:“這是哪裏來的?”
“鄔家四哥送的。”竇昭坦然地道,“說是去了京都,帶回來的禮品。”
祖母拿在手裏觀看了好一會,一言不發地放在了原處,徑直去歇了。
過了兩天,竇啟俊來拜訪竇昭:“多虧那天四姑姑安排了人手,否則肯定會出事。”
他雖是晚輩,年齡卻是最大的,又是裏麵唯一有功名的人,如果出了什麼事,他的責任將是最大的。
“不過是小心行事罷了。”竇昭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竇啟俊還是鄭重地向竇昭道了謝。
又過了幾天,鄔善和竇啟光來向竇昭道謝:“這件事是我提議的,要是老四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見堂姐!”
竇昭隻好又謙遜了一番。
鄔善打著道謝的旗號又來了幾次。
祖母每次都留他吃飯,細細地問他家裏的事。有一次,竇昭還聽見紅姑跟祖母道:“畢氏是有大誌向的人,待人溫煦有禮,十分的寬和……”
覺察到祖母的意圖,竇昭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