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個圈,最終崔十三還是回到了她手裏,不過從讓人尊敬的濟寧侯回事處的大管事變成了一個小小商鋪的二掌櫃,如果他要是知道前世今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起來?
陳曲水遲疑道:“要不要寫投靠文書?”
“不要!”竇昭幾乎是尖銳地回答。
前世,崔家怕她為難,主動寫了投靠文書,崔十三隨她進了濟寧侯府,忠心耿耿地扶輔她,卻不時被魏廷珍恥笑,這是她心裏的痛。
“如果崔家的子孫還有人想投靠我們,”但她也冷靜地道,“就讓他們寫投靠文書。”
陳曲水欣慰地點了點頭。
竇昭冒著風雪回到了西竇。
秋葵神色焦慮地在二門等她:“薑先生說,您要是再不回來上課,他就要辭館回鄉了。”
“那就讓他辭館回鄉好了。”竇昭冷淡地道,“你給我打熱水,我要洗個澡,然後陪崔姨奶奶說說話。”明確地告訴秋葵她今天依舊不會去上課。
秋葵不敢違逆,照著竇昭的吩咐服侍她盥洗。
薑有恭坐在書房裏,等到掌燈也沒有看見竇昭,氣得拿書的指尖都發白了,他讓小廝給竇昭傳話:“眼看著要到春節,老夫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回鄉了,想早幾天閉館,回鄉過年。”之後也不等竇昭的回話,徑直吩咐小廝、小丫鬟幫他收拾東西。
竇昭讓海棠送了二十兩銀子的程儀:“山高路遠,開了春,正是化雪的時候,先生留在鄉裏含飴弄孫就是了。”
薑有恭當時就摔破了一個茶盅。
既然撕破了臉,海棠也不客氣,一麵往外走,一麵用薑有恭能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那個茶盅是官窯新出的粉彩,一套就要十兩銀子,還是讀書人呢,怎麼一點眼力也沒有。”
那些來服侍的小廝、丫鬟、婆子也變了臉,做起事來拖拖拉拉的,兩天的功夫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好,大冬天的,端來的飯菜不是冷的就是太鹹太油,讓人難以下咽。
薑有恭自從到何府坐館,何曾有這樣的待遇。
他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在外麵找了兩個人幫著收拾行李,自己雇了輛車回了老家。
等回到家中,他這才想起應該給何文道和竇世英寫封信。
隻是等他的信送到何府的時候,何文道已得了竇世英親自上門道歉:“……小女才學淺薄,薑先生講的十之八九聽不懂,加之是弱質女流,無法堅持每日上學,不敬之處,還請薑先生多多包涵。我已著人送了五百兩紋銀的程儀給薑先生。”
何文道十分不安,又給竇世英推薦了一個:“此人在製藝上平常,不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畫也是高手,教令愛些怡情養性的東西倒是十分的合適。”
竇世英連連道謝,寫了信回去給竇昭:“這次萬萬不可再將人氣走了。一次是別人的錯,二次、三次難道也是別人的錯?有些事不用太認真,就當是家裏養了個閑幫。”
這是父親該說的話嗎?
她有閑幫做什麼?
竇昭把信丟到了一旁。
祖母招了她過去:“快過年了,別家那邊又沒個親戚,一定很冷清,你讓人帶些年事貨去看看他們。再就看看能不能把別家武館買下來。能死在祖宅裏,到了黃泉見到見先人,也不至於蒙羞。”
竇昭正氣著竇世英,看著天氣剛霽,帶了甘露和素絹去了真定州。
甘露和素絹這一世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見竇昭閉目養神,一路上都悄悄撩了車簾朝外望,交頭接耳地說著體己話,十分的快活。
到了別家,她們在門口遇到了陳曲水,他大包小包的,也是來送年事貨的。
別氏姐妹十分的感激,忙將竇昭和陳曲水迎到了柴房,別素蘭則在旁邊的廚房招待甘露、素絹喝茶。
別剛毅已經昏迷不醒,他能拖這麼長的時間,全仗著能用好藥,而這些買藥的銀子,大半都是竇昭給的。
她將別氏武館的地契交給了別氏姊妹。
別氏姐妹頓時哭了起來。
竇昭笑道:“你們要感謝那位劉子壯才是。”
劉子壯就是那個在別剛毅困難之時買下別氏武館的人。趙良璧想贖回別氏武館的時候,他二話沒說,照著原價買給了趙良璧。
別氏姐妹不住地點頭,甘露和素絹好奇地望著她們。
別素蘭去做飯的時候,甘露就在一旁幫著燒火,悄聲問起她怎麼回事來。
外麵傳來年輕男子高亮的聲音:“師妹,我來看看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