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玉二奶奶來的目的。
她欣然道謝,去給鄔太太回話。
二太夫人沉著臉,喊了竇世榜過來。
“你給老五寫封信。”她把鄔家求娶竇昭的事告訴了竇世榜,“他若是覺得這門親事可行,我們再跟老七商量也不遲。”
竇世榜聽母親這口氣,並不看好鄔家,他不由道:“我看那鄔善小小年紀卻學識過人,行事內斂又機敏善變,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那就又有何用?”二太夫人苦笑道,“等他有能力幫元吉的時候,元吉和那王行宜早已分出勝負。”
竇世榜默然。
二太夫人吩咐他:“你派個體己的人去送信,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信是給京都七爺的,在信封外麵再套個信封,寫上萬元的名字。”
竇世榜應喏。
玉二奶奶果如二太夫人所想,派了個人盯著送往京都的信,直到親眼看到寫著“竇萬元親啟”五個字的信封,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紀氏托了紀氏鋪子的夥計給趙思送了封信過去。
而作為當事人的竇昭和鄔善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風譎雲詭卻一無所知——竇昭這些日子跟著宋為民在學彈琴。宮商角徵羽,認得她頭大如鬥。鄔善則春風得意馬蹄疾,看見誰都是一臉的笑,趁著還有幾天逍遙日子,和竇政德幾個去了趟保定府,並且給竇昭帶回來了個打著如意結的大紅色琴穗。
和竇昭一起跟著宋為民學琴的宋炎嘴角微抽,別過臉去。
的確有些浮華,但鄔善不以為意,
他懷裏,兜著大紅色刻絲的荷包,裏麵裝了個小小的同心結金釵,仿佛燃燒著的火焰,讓他胸口發燙。
那才是他想送給竇昭的。
竇昭拿著大紅琴穗,望了望站在自己麵前笑得有些傻的鄔善,又望了望陪著鄔善一起過來卻遠遠地站在水榭外麵像根木樁似的竇德昌,滿頭的霧水,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大家都知道,卻隻瞞著她一個人似的。
她把大紅的琴穗交給了身邊服侍的別素心,笑著向鄔善說了聲多謝。
有小廝遠遠地跑過來。
“十二少爺,四小姐,”他滿頭大汗,“六太太讓您們快點回去,紀家的表少爺來了。”
水榭的人都愣住。
“紀家的表少爺,誰啊?”竇德昌茫然地道,“紀家和我同輩的有二十幾個呢!”
小廝擦著汗:“是紀家的十六少爺。”
竇德昌嚇了一大跳:“什麼,是紀詠來了?他什麼時候來的?和誰一起來的?”那樣子,如同碰到了債主似的。
這下輪到竇昭和鄔善好奇了。
“怎麼了?”鄔善問他:“這個紀詠和你有過節嗎?”
“沒有!”竇德昌咧著嘴,牙痛似的,“我隻是久仰大名而已。”
竇昭則道:“我也要去嗎?六伯母讓我也去?”
小廝連連點頭:“六太太是這麼交待的。”
竇昭望著竇德昌。
竇德昌拖拖拉拉的,一副不願意回去的樣子。
竇昭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肅然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沒事,沒事,”竇德昌說著,不由挺直了身子,“我們快點過去吧,免得讓客人等。”那表情,如刺秦王的荊軻,帶著一去不複返的悲壯。
鄔善不由和竇昭交換了個眼神:“我陪著你們一起過去。”
竇昭點頭,竇德昌卻連聲道著“不用了”,對鄔善道:“你回來還沒有去給伯母請安呢,你先回去看看伯母吧,等會我們再聚。”
鄔善看了竇昭一眼,把竇德昌拉到了一旁,低聲地道:“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欠了那個紀詠的錢?我屋裏還有四百兩銀子,你如果要用,先拿去,不夠我再想辦法。”
“沒有,真沒有!”竇德昌有些哭笑不得,道,“自從上次鬥雞我贏了那個姓何的王八蛋之後,就把養的鐵將軍送了人,這件事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做出那種食言之事,你應該相信我才是。”
鄔善將信將疑:“鬥雞的事我相信你。可你為什麼怕紀詠?”
竇德昌臉色微變:“我沒有怕紀詠,我隻是不喜歡見這個人。”
鄔善還要說什麼,在旁邊大大方方偷聽的竇昭輕輕地咳了一聲。
就算是知己,也各人有各人不想說的秘密。
她笑道:“十二哥,你等我一會,我去換件衣裳,和你一起回府。”
竇德昌點頭,眉頭卻緊緊地蹙成了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