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春站在上房的廡廊下,看著院子裏四處亂竄的護衛,隻覺得全身發冷。
宋墨竟然失蹤了!
他是從哪裏逃走的呢?
又是誰救了他呢?
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派個人在屋裏守著的。
可他這個兒子,足智多謀不說,而且巧舌如簧,即便他真的派人守在屋裏,說不定也會被他策反了。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常護衛麵色陰沉地走了過來。
“國公爺,”他抱拳行禮,“什麼也沒有發現!”
“什麼也沒有發現?”宋宜春頓時暴跳如雷,“難道他還能飛了天不成?”
他的話剛說出口,兩人皆精神一振,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起急急地進了內室。
內室的頂棚,有幾塊承塵很明顯的有被掀開過的痕跡。
“快來人!”宋宜春麵露驚喜。
不一會,常待衛就領著幾個人爬上了上去。
“國公爺,”很快,常待衛從頂棚上伸出頭來,“屋頂的瓦被揭開了,還有鐵爪留下來的痕跡——有人從東邊的小巷爬了進來,救走了世子爺。”
東邊小巷,旁邊就是頤誌堂。
宋春宜目光一凝,沉聲道:“把頤誌堂給我圍起來!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常待衛帶著人去了頤誌堂。
宋宜春卻頹然地坐在了內室臨窗的大炕上。
現在怎麼辦好?
他原本準備把宋墨打個半死,然後就這樣把他在內室晾一晚,等到明天早上開祠堂,再把他趕出家門……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來勸,但他隻要拖延幾日,就算是最後把宋墨接了回來,以宋墨的傷勢,隻怕也活不了幾日,根本不用上書皇上。
如果宋墨被人救走了,這條路就行不通了。
他之所以能順利地擒了宋墨,完全是因為有心算計無心。等宋墨緩過氣來……
宋墨十歲的時候就曾上陣殺過倭寇!
宋宜春不禁打了個寒顫。
該死的****蓀,都是他,把自己的兒子教成了這樣!
這哪是他宋宜春的兒子,簡直就是他****蓀的兒子!
他在屋裏暗暗詛罵著自己已經去世的大舅兄,有護衛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國公爺,二爺來了。”
宋翰!
宋宜春很是意外,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宋翰紅著眼睛跑了進來,見屋裏隻有父親一個,忙拉了父親的衣袖:“爹爹,我要大哥!我一個人守著娘親,我害怕!”說著,大聲地哭了起來。
宋宜春不禁皺頭緊鎖,大聲地喝斥著次子:“你都多大了?遇到事就隻知道哭!你哥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知道幫爹爹做事了,難道你就不能學著點?”提起長子,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娘把你給慣壞!”說著,一把將兒子甩到了一旁,“你再哭就給我去跪祠堂去!”顯得很不耐煩。
宋翰愣愣地望著父親,嘴張得大大的,震驚得忘記了哭泣。
從前,父親雖然會喝斥他,但不會表現得像今天這樣討厭他。
宋宜春看著心裏更煩了,大聲地喊著護衛:“誰帶二爺過來的?”
護衛忙道:“是二爺身邊的梨白。”
“把她給我叫進來!”宋宜春臉色鐵青地把梨白教訓了一頓:“……你要是再看不住二爺,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梨白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知道不停地給宋宜春磕頭。
宋宜春抬腳就朝著梨白的心窩踹了一腳:“還不給我滾!”
梨白痛得額頭都冒出冷汗來,攬著被嚇傻了的宋翰狼狽地逃出了內室。
宋宜春這才覺得心裏好像舒服了一點。
他問護衛:“常護衛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那護衛十分的機靈,立刻道:“我這就去看看!”朝著宋宜春抱了抱拳,飛快地出了內室。
宋宜春長籲了口氣,坐下來喝了口茶。
宋墨應該藏在頤誌堂。
他身邊幾個能用得上的人要麼不在京都,要麼被拘了起來,就算還有幾個平時對他忠心耿耿的,可也都是些不足掛齒的小人物,早被他派人看管起來了,而且就憑他們,也沒有能力把宋墨救出府去。就算是救出了府,也沒有地方安置宋墨……
念頭閃過,他不由坐直了身子,暗暗叫了聲不好,背心裏沁出一層冷汗來。
自己怎麼把顧玉給忘了!
如果宋墨逃出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向顧玉求救,也隻有顧玉那個二百五會不管不顧地收留宋墨。
“來人!”他喊著,一個護衛恭謹地走了進來。
宋宜春吩咐他:“你立刻派個人去把雲陽伯家的大公子顧玉給我監視起來。”話音未落,又覺得不妥,改口道,“不,派四個人去!遠遠地跟著,一旦發現世子爺,立刻就派人回來稟報。”
護衛應聲而去。
宋宜春心中稍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這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