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世英滿意地點頭。
這才是保媒的樣子嘛!
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婚事能成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婚事不成,豈不讓人恥笑?特別是竇昭,姐妹易嫁的事瞞不了多久,如果與宋家的婚事再不成,那可就真成了京都的笑柄。成笑柄還好說,忍一忍,過些日子也就過去了,如果傳出竇昭有什麼暗疾或缺陷之類的流言,那可就糟糕了。
他親自送了陶器重出門,並道:“令侄的事,陶先生不必擔心。那保定知府和我二堂兄是同科,年前到京都述職,還曾在我五堂兄家裏落腳。不過是個小妾罷了,說起來也是他治家不嚴,想必他心裏也清楚,不然也不會尋了個由頭將令侄投獄的。”
言下之意,你如果能幫我女兒保了這門親事,你侄兒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陶器重再三作揖,這才離開了靜安寺胡同。
竇世英卻興奮得有些坐不住。
如果壽姑能嫁給英國公世子爺,就不用留在家裏招婿了。
上次委屈了壽姑,這次壽姑出嫁,得多幫她準備點嫁妝才是。
想必明姐兒心裏也明白,不會和她姐姐爭這些的。
他高聲叫了高升進來,吩咐他:“你再給大小姐準備一份嫁妝,照著原來的翻一番。”話一說出口,又覺得不妥,讓別人看了,還以為他喜歡竇昭不喜歡明姐兒,讓明姐兒臉上不好看,忙道,“算了,你還是照著兩萬兩銀子給大小姐置辦嫁妝,其他的,我悄悄地給她。”
高升愕然。
這才幾天,怎麼大小姐就要出嫁了?
可別是老爺為了賭一口氣,隨便把四小姐給嫁了吧?
他不禁道:“老爺,大姑爺是誰家的公子?您可派了體己的人去打聽過大姑爺的底細?那媒人的話通常都是不可信的!”
竇世英一愣,道:“是啊!怎麼把這樁事給忘了?!”
或者是因為他太急於補償竇昭了吧!
竇世英失笑,把陶器重要為竇昭保媒的事告訴了高升,並問他:“……你覺得怎樣?”
高升覺得這門親事來得太突兀了,可看著竇世英正在興頭上,他卻不好潑冷水,又怕這門親事真是千載難逢的良緣,若是因他的一句話攪黃了,他可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若是能成,還有什麼比這更好親事了!”他含蓄道,“不過,還是應該去打聽打聽,以後四小姐嫁過去了,也不至於摸瞎,什麼也不知道。”
“那是自然。”竇世英連連點頭,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高升了,笑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反複地叮囑他,“一定得打聽清楚了。”還道,“這件事你辦好了,我賞你們家小子一個出身。”
高升素來敬重竇昭,就算是竇世英不吩咐,他也會去打聽一番,何況竇世英還賞了他兒子一個出身!高升喜出望外,連聲道謝,跪下來給竇世英磕了三個頭,這才退了下去。
竇世英的心情十分矛盾。
既怕高升打聽到的消息對英國公世子不利,從而讓竇昭的婚事沒有了著落,又怕高升打聽到的消息正如陶器重所說的那樣好,英國公卻又看不上竇昭……
他在書房裏練著字,忐忑不安地等著高升的消息。
沒想到高升掌燈時分就趕了回來。
“老爺,我打聽到一件事。”他的臉色蒼白,讓竇世英心中隱隱覺得不妙,“我聽人說,英國公世子的脾氣十分暴戾。因為和國公爺發生口角,竟然就把聽命於國公爺的護衛全都殺了。不僅如此,還將那些被殺護衛的屍體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院子中間,等國公爺回府,京都的勳貴之家提起此事,都會膽戰心寒……”
“你說什麼?”竇世英跳了起來。
難怪那陶器重會給壽姑保媒,原來那英國公世子性情不好,沒有人敢和他們家結親!
這不是把壽姑往火坑裏推嗎?
好你個陶持,竟然敢唬弄我!
他氣得渾身發抖,見屋裏的小廝都被他打發走了,臉色鐵青地朝高升吼道:“那個陶持的拜帖呢?他的那個內侄叫什麼名字來著?你幫我磨墨,我要給保定知府寫封信,他還想保他內侄一條性命?!我要讓他的內侄流放三千裏……不,流放到九邊,說不定正中了他的下懷,到時候請了英國公府出麵,三年的刑期說不定過得比在外麵還舒服,我要讓他把獄底坐穿……”
高升從來沒有看見過竇世英這樣的憤怒,唯唯諾諾地不敢作聲,偏偏有小廝不靈光,也許是太靈光了——跑進來稟道:“七老爺,槐樹胡同的五太太過來了,說有事和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