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琪如果隻是機緣巧合找到了父親,遇到父親這種一口氣拿出五萬兩銀子不當一回事的人,定會反複地派人來說服父親繼續投銀子給他;若謀定而動,他的目的肯定是為遼王結交群臣,父親沒有銀子給他,他正好可以趁機多拉幾個股東進來。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判斷這個張之琪的用意了。
高升沒有懷疑。
很多老爺、少爺都是不管庶務的,根本不知道家裏到底有多少銀子可用,胸脯一拍,就在外麵欠下大筆的銀子,而家裏卻一時拿不出來的事很常見。他隻是覺得竇昭這樣,辜負了竇世英的一片好意,頗有些猶豫。
竇昭卻是怕竇世英礙於情麵不過執意要給日盛銀樓投銀子,道:“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和我爹爹說,我要看看那日盛銀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再說。若是日盛銀樓的人以為是你從中刁難他們,為難你,你什麼也不要說,直接把人領到我這裏來,自有我應對。”旋即想到高升最忠於父親,如果父親發了話,他肯定是遵照父親的意誌行事,又道,“到了年底,正是各省官員到京都述職的時候,崔十三搭上了一個大主顧,說好了今年借三萬兩銀子給那人的,三月份就還,十分的利。那筆銀子你先借我使使。”
她知道高升轉身就會把這件事告訴父親,而父親對她們姐妹向來寬厚,知道了不僅不公責怪他們,說不定還會問她是不是銀子不夠使,讓高升送筆銀子給她。
高升不由抹額。
四小姐,竟然放印子錢!
而且一放就是上萬兩的放!
這,這膽子也太大了些!
難怪陳先生他們都住在鼓樓下大街的筆墨鋪子裏。
竇昭又反複地叮囑高升:“日盛銀樓的人如果來求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高升再三保證,這才退了下去。
趴窗欞上偷聽的顧玉,肺都要氣炸了。
這個女人,不僅背著父親插手家中的庶務,而且還放印子錢,真是膽大包天,見錢眼開!
天賜哥怎麼能娶個這樣的女人?!
不行,他得把這件事告訴天賜哥才是!
難怪宋伯父急巴巴地給天賜哥定了這門親事。
原來自己還想,若是這女人長得不錯,性格木訥些就木訥些,等生了兒子,自己幫著看著點就是了。現在看來,卻是個攪禍精!
三萬兩銀子,聽她那口氣,好像三十兩銀子似的,一副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的樣子,哪裏是能當家理事、主持中饋的人?
顧玉也不看竇昭長什麼樣子,轉身就離開了上院,急奔英國公府。
宋墨卻奉召進了宮。
他急得直跳腳,要去宮裏找宋墨。
陳核卻拉住了顧玉,悄聲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呂公公親自來宣的世子爺。”
難道是皇上的病又犯了?
顧玉怕進宮碰到了景宜公主拉著他哭個沒完沒了,反會惹得姨母把他也給教訓一頓。
他想了想,去了延安侯府。
汪清淮正拿著宋家送來的喜帖和父親說著話:“不是說宋墨在尚公主嗎?怎麼突然和北樓竇家結了親?而且這婚期定得這樣急?貼子到這個時候才送過來……”
聽說顧玉來了,汪清淮忙將顧玉迎了進來。
延安侯已經回了屋。
顧玉一眼看見炕桌上的喜帖,道:“你也知道了這件事?”
汪清淮點頭,親自給顧玉斟了杯茶,笑道:“聽你這口吻,你也是接到喜帖才知道的。”然後抱怨道,“硯堂也真是,成親也不早點跟我們說一聲,我想給他準備一份大禮時間上都來不及了,恐怕隻能多送點禮金了。”
顧玉冷笑:“禮金你暫時別送,我先問問天賜哥了再說。”
汪清淮不動聲色地刺探道:“怎麼,硯堂還不知道嗎?”
天賜哥怎麼會不知道?
不過是不知道那竇家四小姐是這樣一個人罷了。
“我去找天賜哥,他奉召進了宮。”顧玉含含糊糊地道,“我還沒有遇見他。”
汪清淮笑著點頭。
心裏卻明白。
這樁婚事隻怕是英國公的意思,宋墨根本就不知道。
沒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的罅隙這麼大。
還好沒有把妹妹嫁到宋家去,不然還不得連骨頭都被吃下去!
他笑道:“我妹妹九月初四出嫁,到時候你和硯堂也來喝杯喜酒吧!”